四人慢悠悠走在喧闹的街市中,罗衣再抬首已经走到一家酒家,看着那木质的匾额上刻着祥客二字,罗衣并未征得其他人同意就抬步走了进去。
嚷嚷的酒家到处是说话声,有家长里短说事,有训斥身边小儿,也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种情况水无月平时断不会走进,因为他喜静,哪怕是学习相处之道也是取静处。
这嘈杂的说话声因罗衣一行人的踏入有所缓解,都纷纷侧眼相看。
“几位这边请。”不远处的小二立即跑上前,引路道。
但罗衣并没有移动脚步,而是眼扫四周,最终在店内西侧靠边的位置停了下来,并用手指向那个地方。
“我要坐那个地方。”
水无月等三人的目光朝罗衣手指的方向移去,只见所指的那个位置已经坐了人,是对年轻的夫妇。
“姑娘,那里已经坐了人,您看能不能换一个?”店小二有些为难。
“不,我只要那个座位。”罗衣态度异常坚定。
身后的小玉一愣,平日里表小姐不会为难人,这会怎么了?
“您看几位能不能。。。”
“不能。”
“他们也是刚坐下,同是客人我也不好多说,也不好让他们现在移开啊!姑娘你看。。”小二是位憨厚之人,此时见罗衣如此坚持,他也非常难为。
正在柜台上打着算盘的掌柜,见门口长相与身着不凡的人停在原处,于是走向了罗衣的方向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掌柜的,这位姑娘要坐那个位置。”店小二用手指了指窗边的地方。
掌柜一见那儿已有了人,赔笑道:“姑娘,真是抱歉,你看要不去楼上,那里的视线比这里还要好。”
掌柜以为罗衣想看窗外的风景,然而罗衣所想并非如此,为何这般执意?
那是因为记忆。
因为人。
小玉静静地站在罗衣的身后并不敢言,一旁的水无月看着态度坚定的侧脸,旁人眼里或许觉得罗衣毫不讲理,水无月却是觉得罗衣心中有事,只为那一桌一椅。
“掌柜的,我可以等。”
“这。。”掌柜一顿,随即点点头,朝着柜台走去。
“水无月,我要银子,要能够足够包下那半年的位置。”罗衣望着桌椅的方向低声道,如果白十二在场,他一定能够感觉罗衣心中的悲伤,可惜他在不能出现。
水无月点点头,径直朝着柜台的方向走去,少许别桌客人看着店中站立的几人,脸上都挂有疑问,有的目光追随着水无月而去,虽听不见他与掌柜说什么,却能见掌柜吃惊的表情。
而罗衣的眼前仿佛回到了千年前,刚认识童心语的那天,那桌那椅就是在那里相识,义结金兰。
童心语的笑声似能够穿透千年,绕在罗衣的身边,更似在罗衣的耳边轻语。“姐姐,你要是输了,那下午你可要喊我姐姐了。”
这一刻,罗衣彷佛置身嬉笑的当日,令她笑脸勾起双眼含雾,且轻笑出声。
“表小姐?”小玉心里有些发慌,刚才的一切都不是罗衣日常所为,此时又站在店中傻笑着,小玉的第一感觉就是罗衣中邪气了。
“表小姐?”
小玉见罗衣依然没有所动,慌忙走上前用手轻拉了拉罗衣的衣袖。
“小玉,你可知道扰了我的记忆,打断了我开心的梦。”罗衣呆滞的望着西窗那个位置,
而那夫妇也感觉来自不远处的目光,他们移动视线落在罗衣身上,却是不懂。
“表小姐,我…..”小玉低着头,她本以为罗衣中了邪气,却没想到扰了罗衣。
这时,掌柜已经走到几人的身边。
“姑娘,那个位置我可以帮你留下,只是不知。。。”
“我是为了等人。”罗衣的视线一直未移开过。
“那能不能告诉我所等何人 ?如果她来了我们也好给她留位。”
“红衣窈窕聘婷美,只坐临窗看外人。”
“好,我这就和小二说去,如有姑娘所言的女子,我们并将请她入座。”
“谢谢了。”
“不谢。”
听到掌柜移步的声音,罗衣将视线移向掌柜的背影,在她的记忆中,这家店的掌柜之所以客似云来,那是因为他诚信,以诚待人,是位良善的商人。
然在这高朋满座的酒店中,四人却还站在原地,他们都在等。
罗衣的娇姿,水无月的俊颜,骆时雨的刚毅,小玉的怯懦,成为一道鲜明的风景。
也许是罗衣的目光过于急切,小二很快走了上前。
“几位,可以过去了,那夫妻二人已经好了。”
罗衣点点头,随着小二的步子走了过去。
“你坐这里。”罗衣指了指左侧的椅凳朝着水无月说道。
因为右侧是她的专属。
小玉和骆时雨坐在邻桌,静静的注视着身旁的两人。
“水无月你有没有忘不掉的人?”
水无月摇摇头,没有记忆哪有忘?
“那有没有很想见的人?”
水无月停顿了一下,目光不由得转向罗衣,这些日子的他似乎有种碎念,有种想见眼前的女子。
“我有忘不掉的人,很多很多,更有想见的人,思之渗骨。”
水无月静静等着罗衣的下文。
“所以我很珍惜自己的这条命,我太怕死了。因为死了就永远见不到想见的人,也忘了生命中重要的人。”
“水无月,你可以不惧一切保护我吗?直到我离开的那日。”罗衣虽看着窗外但所说的一切均是真切,望着穿行中洋溢着幸福的人,她多么希望自己也是如此。
未等到水无月回复,小二端着菜上了桌。
“二位请慢用。”
“你还是没变。”罗衣了解水无月,知道许多事不言于口,一个眼神就已经足够,比如现在。
罗衣见水无月望着桌上刚上的菜并未动筷,便笑着为他布菜,习惯真的很可怕,因为千年前就是如此。
对于罗衣的动作水无月表示很吃惊。
更吃惊的是身旁的小玉,脸色瞬间黯了下来,她不懂罗衣所想,只知道眼前是多么亲昵的动作,自家的少爷都没有享受过,为什么那个男人会有此等待遇?
只有骆时雨低眸拿起桌上的筷子,慢慢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