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可不像是这里的人,是新来的吗?居住在哪里?能在我眼皮子下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这屋顶来,你怕是会几分功夫的吧?”他的耳边传来带着些粗犷的声音,和隐藏在香味下一丝微微的腐臭,他转头定睛一看,才发现这说话的竟是位女子,看起来有些瘦弱的模样,那味道似乎也是她身上传来的。
许是觉得他是被自己的声音惊着了,那女子又开口说道:“是我的声音吓到你了吗?想当初我也是声若黄莺的,只是一场大病后伤了嗓子,不过好歹能活着就很不错了。”
他并不答话,转过头朝着阿桐那边看去,那皮影戏讲的是一出丈夫出征妻子送别的凄苦模样,阿桐看的津津有味,连手里的零嘴都忘记吃,倒是坐在他身旁的几个孩子很是顺手的自阿桐面前的好几包零嘴吃着。
“你这个人,我在同你说话,你怎么就不理我?你可真不知理!”那姑娘许是看无人答理,不由得声音微微大了些。
他仍将眼神放在那皮影戏上,嘴里只答道:“这世间可没人规定,有人问话就一定有人要回答。况说到不知理,其一,姑娘与我并不相识,称我一声‘喂’,我便不与姑娘计较。其二,姑娘同我男女有别,又是深夜十分,若是姑娘有所求,需我施以援手,那我自不会推脱,只是看姑娘的样子不过是想要闲聊,我却没那个雅兴,莫让姑娘失了清名。其三,我看这皮影戏十分有趣,都说观棋不语真君子,姑娘虽不能当君子,却也可以不来可以打扰。如此便好。”
这番话说完,那姑娘听的云里雾里,却又笑嘻嘻的一开口:“我许久没同人说话了,好不容易今天见到个离我这么近的人,自然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的。况你也说了,若是我有所求,你能施以援手,你便不会推脱,那我现在正好有求与你,你若是君子,想必也会答应吧?”
“姑娘倒是伶牙俐齿。”他开口说。
却见那姑娘挠挠头:“比不得你比不得你。”
他终于将目光自皮影戏上挪向那姑娘:“我看姑娘四肢健全口齿清晰,似乎并无什么需要我帮衬之处。”
那姑娘笑的眉眼弯弯:“怎么没有呢,我无聊啊,就想找人陪我说说话!”
“女儿家还是同女儿家说话吧,莫非姑娘没个闺中好友之类的?”他的目光仍是看向那皮影戏,似乎只是顺嘴一问的样子,皮影戏正演到那丈夫在战场上大杀四方,一群看客看的连连叫好。
“哎哎,你别看了,过会就演到这丈夫功成名就回来发现妻子早已病故。万念俱灰之下剃度出家了,也不知这戏本子怎么就一年不如一年,讲的越发狗血。还不如昨天那一出呢,说的是一个女子嫁与一个男子,本以为那男子是个好的,却四处沾花惹草,女子一怒之下见那男子并无悔改之心,使尽阳谋阴谋,终于与其和离还闹得那男子家中再也不得安宁。那样的才有意思才能称一声好呢!”
“你倒是个话多的,扰了我的兴致。”
“前天就是这出戏,明儿啊肯定就是我说的那处戏,皮影要下功夫,可没法一天一个花样呢。既然你兴致已经没了,那就同我说说话,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可怜可怜我。”那姑娘这般说着,便坐在了屋顶上,仰起一张笑脸望着他。
他叹口气,也跟着坐下,整理了下衣衫,然后问道:“怎么,平时没人同你说话吗?”
“前面我不是说我生了场大病吗。伤的不止是嗓子,还晒不得日光,身上又有味道,所以白日里不敢出门,夜里也不能出门,外面那些小姐姑娘们身上都是香香软软的,她们也不喜欢跟我在一处。你应该也看出来我是个跳脱的性子了,刚到此处就想结识几个小伙伴一处玩耍,不曾想处处碰壁,只好歇了这份心思。不过你倒是挺好,也不嫌我身上有味。”
“我今日染了风寒,鼻塞闻不见味。你也不是本地人吗?何时搬过来的?”他说道。
“那我可真是托了这风寒的福,不过也不能这么说,还是希望你早日病好。”那姑娘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又说道:“至于来此处,应该是又几年了吧,我记性不好,忘了。”
他微微一蹙眉:“我便是医者,不如让我把把脉查看一番,兴许能帮到你。”
那姑娘撇撇嘴:“大夫都不顶用的,我家里人也不让我看大夫,不过你要看就看吧。”姑娘说着,便朝着他伸出手去。
他的手还未搭上那姑娘的脉搏,便听到一声男人的吼:“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