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内那魔族女子眉心的朱砂痣已消失不见,眼中一片漆黑,脸上也开始遍布那黑丝,游走的黑丝似要挣开皮肤一般的翻涌着,阿桐两手推出的绿色莹光与那女子打出的黑色气团正僵持不下,见他进来,阿桐唤道:“大人!”他掏出那白玉尺对着那女子当头拍下,那女子终是不敌,摔倒在地,嘴角渗出一丝血迹,望向那吴东湖,哀哀的唤道:“东湖,他要伤我,救我!”
吴东湖欺身上前,挡在那女子跟前,却被他甩出的一道气流震开。
“若你心中还记着自己原是除妖师,便睁大了眼,看看清楚,这眼前的女子到底是谁。”他望向那意图再次挡向女子身前的吴东湖,吴东湖听闻此言,微微一愣,看向那魔族女子:“附魂术!”
“这女子的身体其实是个凡人,驱散了本身的魂魄,只留下一魂一魄让这身体记得这凡人生前的行事,为了你定会喜欢的女子,想必他们也是废了不少功夫去找。那眉间的朱砂痣便是这魔人的元神附在这躯体上。你二人的相遇,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为的就是借着你的灵气和她的魔气生出一个不畏这浮生界除妖术的魔婴,以便为拿下这浮生界做准备。”他缓缓的说道,看向那有些不敢相信的吴东湖,又继续说道:“若不是今日你遇着了我,这魔族不似凡人需怀胎十月,三个月便可产子,我估算不错的话,三日后她诞下魔婴,头一个便要将你的肉体和魂魄给那婴儿食用,以加速魔婴成长。”
吴东湖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所以,我爱的女子,是这幅身体,而你夺走了她的性命,不过是为了得到我这一生灵力。”说完这句话,他脚步踉跄的后退,离着那女子越发的远了。“若你便是我所爱之人,你要这身血肉、魂魄、灵力,我都给你,我既为你弃了那除妖师的身份,弃了自己的信仰,只要我有,统统都给你。可你,并非我所爱之人,我爱的,不过是这凡人,爱的是她的躯体,她的行事。”说罢,那吴东湖凄然一笑。
“不不不,不是的,之前我虽确实算计于你,但我已经找到方法了,不用在孩子产下后用你献祭,你会活下去的,魔族只要那个孩子,之后,之后我们还是可以一起生活,我不回那魔族了,我想同你在一起,以后我们再生一个正常的孩子,我们隐居到远离这一切的地方……”那魔族的女子往下吴东湖,黑色的眼泪顺着眼角落下,又目露凶光的看向他:“东湖,你帮我,你帮我逃走!撑到三日后我诞下咱们的孩子,我就自由了!我们一起离开!快!你动手拦着他们!”那女子神情有些激动,面目也扭曲的不像话,歇斯底里的这般叫着,却并不见那吴东湖又何动静,那女子手抚在肚子上:“东湖,你帮帮我,我腹中还有我们的孩子……”
“你到底,是骗了我,我想要的是与我心爱之人的孩子。”吴东湖痛苦的闭上了眼,脸转向他:“大人,若要动手,我绝不阻拦。”
“这孩子,尚有一线生机,留,还是不留?”他问道。
吴东湖瞪大了眼:“这,这孩子还有救,不会沦为魔人?”
“我家大人这般说了,就是有办法的!”阿桐说道。
“我神界的镇魂珠居然落到魔人手中,还将这打入了孩子体内,想必是妄图凭着这神物掩盖住魔人的气息去逃避那仙人的法眼。倒是多亏了这一句,这神物到底是护着孩子的心脉的,只要将孩子身上的魔气全部转移到母体身上,阿桐再净化一番便不会有什么大事,只是日后这孩子虽承了你的灵气,但身子骨还是会弱些,未成年之前怕是要好生将养。”
“若,转移到母体身上,她,会怎样?”吴东湖忍不住问道。
“这魔气她的元神承受不住,会让她元神溃散,她留在魔族的身体也会随之消失。而且,要母体主动去接受这些魔气才可以,否则,我保不住这个孩子的。”
“大人,阿桐不明白?”阿桐疑惑的挠挠头:“怎么那魔族女子竟肯主动去接受这魔气?”
“那吴东湖爱的是那个凡人女子的躯体,而那魔族女子,却是真心爱的他。”他想起那日,阿桐被他用瞌睡虫弄睡着后,那魔族女子寻了过来,跪在他面前:“大人,我愿用这镇魂珠相求,请大人陪我演上一出戏。”
那女子说:“作为魔族,我不能辜负族人的期望,作为妻子,我不能一直欺瞒我的丈夫,作为母亲,我只想孩子平安快乐一世。若大人可以让我的孩子正常的活下去,我愿奉上一切,求大人垂怜,可怜我的孩子和夫君。”
那女子最后说:“孩子被大人救下,我被大人杀死,这样,今后我的族人便不会去找我孩子和我夫君的麻烦,只会认为是我办事不利,我既已魂飞魄散,他们也就不了了之。东湖,他若是真心实意的恨了我,便能从心里弃了我,日后,过得也不必那么苦痛。一开始我虽是听从那族人的命令,却终究是爱上了他。纵使如此,静奴不悔。”
“大人,您方才同那哥哥说那小女婴身体会比一般孩子弱些?”阿桐问道。
“虽是弱些,到底是能好好活着的。”
“静奴这名字起的有些奇怪。”
“做父亲的取得,总是有道理的。”
这般走着,那渐渐远去的屋子,似乎还在传来孩童的哭泣,朝前望去,小树微微的起了新芽:“阿桐,看,春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