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早春的树抽出了枝丫,那树梢的翠意显出生机勃勃的模样,有风吹过,便带来一阵属于泥土的腥气和初生嫩草的清香,混合出一种奇异的味道。
“大人,您不好奇阿桐问了那位答疑楼的老伯什么问题吗?”忍了一路,阿桐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真是个心中藏不住事的孩子,他蹲下身摸摸阿桐的脑袋:“阿桐若是想说总是会说的,若是不愿说,我又何必要逼阿桐呢?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阿桐耷拉着脑袋,扯了扯他的衣袖:“阿桐不想对大人有秘密,阿桐以后会告诉大人的。”
他安慰的摸摸阿桐的脑袋:“都听阿桐的。”
他眯着眼望向前方:“我们怕是能赶在正午之前到下一个城镇,倘若有那戏班子演出,便带阿桐去看看可好?”
“好!阿桐要去看戏!”到底是小孩子,听他这么一说,立马将不快的情绪抛之脑后,心心念念的想着去看戏,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不出所料,到这城镇的时候还差一刻钟便是正午,他牵着阿桐朝着买烧饼的摊子走去,要了两个烧饼后,朝那摊主打听:“这位大哥,我二人沿途游历,才到此处,想打听下,不知这城中可是有那戏班子?”
那烧饼摊主是个三十来岁看着老实巴交敦厚的汉子,他似乎有些惊讶,却仍旧回答道:“有倒是有,您二位来的也算巧,这戏班子只在这正午时分才会摆起那戏台子,只是,我还是建议二位,最好不要去。”
他还未开口,阿桐抢着问道:“为什么不要去?阿桐可想看戏了!”
那摊主不安的捏了捏围裙,看了看周围,凑到二人眼前,压低了声音:“我看二位是从外地而来,怕是不知道我们这众所周知的秘密,这戏班子……”烧饼摊主冲阿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说道:“闹鬼。”
阿桐瞪大了眼:“叔叔说的可是真的?”
“我看您带着小孩,才多嘴提醒您不要去,这戏班子闹鬼的事已有半月了。这戏班子是半年前到了我们这里,因着此处从未来过戏班子,每天三场戏,场场都是人山人海。这戏班子的班主也是上场的,唱的便是那小生,扮相上妆后真是将这镇里的姑娘媳妇们迷得头昏眼花,但这班主早已成婚,便是那唱青衣的夫人。二人倒是琴瑟和鸣十分恩爱的模样,这夫妇二人都是良善之人,来这两个月后,碰上逃难到此处的一位姑娘,还收留了那姑娘,谁知这姑娘天生一副好嗓子,几番调教便将那花旦唱的一绝。”
烧饼摊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但好景不长,那唱青衣的夫人自两个月前便病倒了,这班主请了不少大夫仍旧无果,夫人终日缠绵病榻,终究还是撒手人寰,只留下那班主悲痛欲绝。可这夫人虽是去世了,但好似阴魂不散一般,纠缠在这班主身边,每到午夜,那戏班子所住的后院便会传来那凄婉的唱着戏词的声音,而夫人去世后本打算搬离此处的班主,一踏出那院子便会腹痛难忍,只有正午这一个时辰并无事,奇怪的是,超过这一个时辰,若是不回到那院子便依旧会腹痛,不得已,这班主便被困在了这里。为了生计,便每日正午唱一个时辰的戏,只是如今敢去听的人,实在是少,到底是诡异,都怕着呢,我们私下想着,怕是那班主夫人想要那班主早日下去陪她吧。”
说道此处那摊主摇摇头:“这人啊,不能执念太过,人鬼殊途,就该让活着的人好好活着,这般纠缠着,对谁又有好处呢。”
他看着说的投入的摊主,点点头:“您说的是。”然后问道:“不知那班主的住所在何处?”
“您这不会是还想去那里看看吧?”那摊主诧异的问道。
“您看,我这带着孩子,怕真有什么惊着孩子,同您问下在何处,也好绕着走,免得沾染什么晦气。”
“那就好,您沿着这巷子走到头,左拐后会看到两个路口,左边路口的第三家便是那班主所住的院子了,您可别往那处走。”
他带着阿桐朝那摊主施礼,谢过他这一番好意,便牵着嘴里正啃着烧饼的阿桐朝着这巷子的尽头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