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只剩下他和阿桐二人,在那老伯从那答疑楼出来后,阿桐便紧随其后的牵着他的手欲往里面去,却被之前发给他们号码牌的姑娘伸手阻拦,朝着二人摇头。
阿桐困惑的问道:“这又是怎么个道理?是不能二人一同进入吗?”
那姑娘点点头,阿桐还想问些什么,却被身后的他拍拍头:“客随主便,还是守着规矩吧。”
阿桐有些忐忑的望了他一眼,随即还是踏入那扇门,他微微有些失神的想着:“不知阿桐会问什么?”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门轻轻的打开,正是阿桐,有些微微红了眼,他心中有些发慌:“我们阿桐,这是怎么了?”
阿桐揉揉眼,仰起笑脸:“不过是里面熏香的味道有些重,熏着眼了,大人不必担心,阿桐没事的。”这般说着,阿桐又扯着他的衣角:“大人快些进去吧,别让里面的老爷爷等的太久了!”
进了那门,便被阿桐带着到那答疑楼的楼主所在处,大厅空旷,是熏着些香,味道有些刺鼻,他微微掩着唇咳嗽了下,便听那屏风后面传出了声音:“年纪大了,嗅觉便不大好,味道似乎冲撞了大人,真是失礼了。”
缓慢沉重的脚步自那屏风后传来,还伴着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那屏风后走出一位满脸皱纹眼神昏暗白发如雪的老者,佝偻着背,拄着拐杖的手满是褶皱,干枯的怕人。
“终于等到您了,大人,这漫长的岁月,终于要结束了。”那老者接着长叹一声,继续说道:“从我存在于世上的第一天,还是哇哇啼哭的婴儿时,我便知道,我的存在是为了等待一个人。我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会来,也知道身边的人的未来会是怎样,我看的清每一个人的过往,也知道他们的将来。连我自己的未来,也是清楚不堪。我曾妄图抵抗命运,却仍旧次次被拉回这命运指定给我的路线。每一世,我带着记忆出生,知道过往的一切,知道我注定的命运,知道我会死在何时,也知道我会重生在何处。”
“世人都想知道自己的未来。”阿桐说道。
“一旦清楚了自己的未来,便会妄图改变自己不愿接受的命运,但我们都抵抗不了天命所定的一切,终究是无果,还徒增心酸。所以我便说这不问生死,不答前程。如今等来了大人,我也终于能从这日复一日枯燥又寂寞的人生中下场了。”
他面色复杂的把玩着手中的牌子:“既然我拿了这牌子,便能有一个问题。”
那老者笑笑:“我知道大人要问什么,这前尘也好,前程也罢,我到底是一清二楚的,只是若那答案并非您心中所愿,是否您还能继续这般坚持下去呢?”
他微微怔住,随即又释然的一笑:“倘若我连这开口一问的勇气都没有,又如何能继续走下去呢?纵使答案非我心中所想,我也定要拼尽全力,覆了这天地。”
那老者目光悲凉:“大人,我看见了您的未来,不论是何方式,您到底,还是与您等的人,重聚了。”
他沉默了半晌,嘴角轻轻的往上勾了勾:“我知道,终有那么一天的。我会等。”
那老者慈悲的一笑说道:“大人带了伞吧,要下雨了。”随即自下而上的消散,不大一会,那地面上便只留下一颗温润的白色珠子,他捡起那珠子,比其他的镇魂珠还多了层金色的光晕,他朝着阿桐的脖间伸去手,便见那珠子自顾自的窜到了正中间。
“竟是这般有灵性能化身成人,只是如今到底还是回归了本处。”他说道。
他从腰间的锦囊中拿出一把油纸伞,牵起不知在想什么的阿桐,朝着屋外走去。那之前分发牌子的姑娘看了二人一眼,微微低头施礼,便离开了。
身后的答疑楼缓缓消散,就如同从不曾在这世间出现过,二十年后,三十年后,一百年后,都不会再出现了。
濛濛细雨自天空温柔的洒落,他撑开伞举到阿桐头顶:“这春雨,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