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
“大人大人!阿桐也要听故事!”胖嘟嘟的阿桐撅着嘴巴说道。
“听故事的都是小孩子,我们阿桐不是小男子汉吗?”他笑着望向阿桐。
只见阿桐眼巴巴的看了一眼地面庭院中大树下纳凉的一家三口,妇人为夫君轻轻扇着风,四岁大小的男孩托着脑袋兴致勃勃的盯着讲故事讲的正入神的父亲。
“大人已经让阿桐睡屋顶了,怎么能不满足阿桐小小的愿望呢?”
“阿桐可以听他们说的故事啊。”
“那不一样!大人从没给阿桐讲过故事!再说了,大人又施了障眼术,他们看不到我们,阿桐听到有趣的地方就不能和他们分享讨论了!”阿桐气鼓鼓的瞪着眼睛。
“好,那我就给阿桐讲一个故事,不过阿桐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大人说就是了!阿桐一定做到!”
“条件就是阿桐不能打断我,不能和我讨论分享有趣的地方。”
“大人真是讨厌啊!”
“那阿桐你要不要听?”
“听听听!阿桐保证乖乖的!”
“青儿,你看这是什么?”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小女孩手里拿着叮当作响的小铃铛,快步跑向盘旋在树上的碗口粗细的小青蛇。
只见那小青蛇耷拉着脑袋:“姐姐,你就不要总是化成人身了,我现在化成人不过是一岁大的小婴孩一般,不能跑不能跳的,还不如我这蛇形舒服呢,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像姐姐你一样。”
白衣的小女孩,摸了摸青蛇的小脑袋,将铃铛挂在青蛇的脖子上:“上次你不是说喜欢人间的铃铛吗,今天我特意去给你找来的,喜欢吗?”
小青蛇点点头,化作一个白胖的小女娃,两只胖胖的小手把玩着铃铛,笑的眼睛眯缝起来:“姐姐最好啦!”
“哼,傻青儿,你听阿白瞎说,她不过是又去看那个小牧童的转世而已,顺便给你带了个破铃铛!”穿着麻布灰的女童站在树杈上不屑的撇着嘴。
“臭麻雀!就你话多!”青儿气鼓鼓的瞪着眼睛:“我们妖类本就受契约限制,若想修炼成仙,既不可杀生,又不能欠下因果,不然成仙之日渡劫之日定是艰辛万分!姐姐七百年前被那捉蛇人所擒,若不是这小牧童早就命丧当日,可惜姐姐如今修行不够,一身妖气反而会伤了他,不然早就了结了这因果!等他日姐姐修成半仙的时候就可以向观音大士讨一颗去妖气的灵丹了,到时候报了恩,姐姐和青儿都成了仙,我们俩姐妹就别提多自在了!到时候你就羡慕我们吧!”
“说了多少次我叫袅袅,不许再叫我臭麻雀!哼,一条小破蛇这么伶牙俐齿的,就算你们到时候真的成了仙,青儿这么爱逞口舌之能,到时候阿白你就到时候给她收拾烂摊子吧!”
阿白宠溺的看着小青,莞尔一笑:“没关系,我总是会保护她的。”
“好好好,你们姐妹同心,当我瞎操心,不理你们了,我去找小兔子玩。”袅袅从树枝上一跃而起,化作一只娇小可爱的麻雀,扑棱棱翅膀飞走了。
一千年后。
“观音大士,信女在人间尚欠下一因果,此去报恩了缘,以求升天。望菩萨赐下可去除妖气的灵丹,以方便信女人世中行走。”白衣的女子盈盈下跪,已不再是当年小女孩模样,生的端庄美丽,其身侧跟着一青衣女子,腰间挂着银色的小铃铛,正四处张望着,一双眼活泼灵动。
“也罢,尔等既有成仙之心,我观之又不曾妄造杀孽,也就赐予你这灵丹,这条小青蛇,我观她与我有缘,也便一同赐下,你们姐妹二人,早日了缘好好修行,切莫为祸人间。”观音大士信手一挥,阿白青儿面前便各出现一枚灵丹,二人取之,对望一眼,欣喜的服下,携手对观音大士一叩首:“多谢菩萨,多谢菩萨!”
“不必多言,去罢。”
“是。”
“姐姐,这一千年,你都闭关修行,如今可怎么找那牧童啊?”
“我既然欠下因果,就可与之相关联,总之不差这一会儿,青儿你从没来过人间,姐姐不如先带你好生游玩一番?”
青儿不由的拍手跳了跳:“姐姐最好啦!青儿最喜欢姐姐啦!”
“姐姐,那个我也要尝尝看!”青儿嘴边叼着糖葫芦,手里捧了个包子,腰间的兜里还塞着梅花糕,眼睛又望向那糖炒栗子,阿白伸手摸了摸青儿的头,“你这贪吃鬼,吃这么多也不怕噎着。”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掏出银两递给了小贩换得一包热气腾腾的栗子。
“青儿,你看这有卖发簪的,还是檀香木的,过来,姐姐送你一支!”
“才不要呢,我觉得袅袅送我的小青藤挺好看的!”
“这在人间就要和他们一样的穿戴啊。”
“真麻烦!”青儿手在发间一晃,青藤就变成了绿缎带“这样行了吧?”
阿白迅速的将青儿拉离人群之外“青儿,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许在凡人面前使用法术,他们会拿我们当妖物,会恐惧我们的!”
“姐姐,我们本来就是妖啊,不对,姐姐你快成仙了。”青儿笑嘻嘻的说道。
阿白的脸色变得格外严肃:“青儿,如果你想陪我在人间就不可以暴露自己,不然你就自己回山里去修炼!”
“不要,青儿从没跟姐姐分开过,青儿听话就是了,姐姐别赶青儿走!”青儿扑到阿白怀里,两眼泪汪汪的看着阿白。
阿白叹了口气,拍拍青儿的后背:“姐姐是为你好,凡人最是排外,他们恐惧一切超出他们接受范围的物种,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们是妖,他们必定会想要除掉我们。”阿白看着气鼓鼓妄图说话的青儿摇摇头“我们不能伤害他们,傻青儿,在这世间就委屈你伪装一下自己了。”
“只要和姐姐在一块就好,青儿不要一个人,青儿会听话的。”
“走,青儿,姐姐带你游湖去,不过话先说好,你要是敢把尾巴偷偷放到水里玩,我绝对会拔你一块鳞片的!”
青儿缩了缩脖子:“姐姐真凶啊,拔鳞片多疼啊,姐姐放心,我绝对乖乖的!”
绿水盈盈,碧波轻摇,岸边的柳树长长的垂下枝条在湖面形成倒影格外好看,只有零星的几个行人在湖边散着步,“姐姐,这里风景好好啊。”青儿躺在湖边的亭子中的长椅上伸着懒腰。
“青儿,好好坐着,一个姑娘家的,这样成何体统!”
青儿一翻身学着阿白规规矩矩的坐着:“姐姐,这是哪啊?”
“这叫西湖,是不是很漂亮?”阿白看着虽然坐的还算端庄,却不停的扭来扭去的青儿好笑又头疼:“算了,你还是自己去逛逛吧。”
“哈哈,姐姐最好啦,青儿还要去买刚才的糖炒栗子!”
“你呀!”阿白无奈的摇摇头:“记住了,绝对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用法术!青儿知道啦,青儿去去就回,姐姐等我!”
语音未必,青儿已跑出十米之外。
热闹的市集,青儿抱着一大包糖炒栗子吃的不亦乐乎,转头看到一家铺子卖着细碎的铃铛“都没姐姐给我买的好看!”她这么想着,又美滋滋的笑起来,突然,天空一声轰隆隆的巨响,雷声响起的第一声青儿就想化回原型飞回山中“不行,姐姐说不能用法术,不能吓着这些凡人!”大雨顺势倾盆而下。路面再见不到一个行人,街角有一个废弃的柜子,青儿咬咬牙躲到了里面。
“不要,打雷了,姐姐,姐姐,青儿害怕!姐姐在哪啊,姐姐!”青儿不停的喃喃自语。也不知过了多久,柜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不要,不要,不要劈我!”青儿闭着眼抱着脑袋发抖。
“青儿别怕,别怕啊,是姐姐,姐姐来找你了!”青儿睁开眼看清眼前的果然是阿白,一下扑到她的怀里:“坏姐姐,这么久才找到青儿,青儿好害怕……”
“不怕,姐姐在,不怕啊,不怕。”过了一会,当青儿平静下来之后,只见阿白对身后儒雅的男子轻施一礼:“让您见笑了,这是我家妹妹,小时候曾不慎差点被雷劈到,所以至今害怕这打雷的天气。”
男子亦是回礼“不碍事的,小姐找回亲人便好。我观这天色尚有细雨,这油纸伞也便留给小姐使用,我看令妹似乎有些受惊,还是需要回去安抚一下。”阿白手在背后轻轻一晃变出一张纸来递给男子:“这是我府上的地址,就有劳许公子到时候来取伞了。”男子接过纸条,点点头,拱手告辞。
“姐姐你看,这糖炒栗子还有余温呢!”青儿将捂在怀中的糖炒栗子取出,递给阿白,却发现阿白的眼神还痴痴的盯着那男子离去的方向。
“姐姐,那人是谁啊?”
阿白忽然低头一笑,轻轻一抿唇:“那便是我的救命恩人,今世他名叫许仙。”
青儿摸了摸阿白绯红的脸:“姐姐怎么了,脸这般的烫,莫不是被这雨淋病了,不应该啊,姐姐怎么会怕着凡雨?”
一只娇小的麻雀停在了青儿的肩上:“你姐姐她啊,多半是喜欢上那个许仙了,不过就是雨中撑伞陪了她一程,人家落把伞在她这里,她倒好,把整颗心都落给人家了,也不知那文弱书生哪点入了她的眼?!”
“姐姐,你喜欢那个许仙?!”青儿蹦到阿白跟前拽着她的衣角瞪大了眼睛问。
“你听袅袅瞎说,我不过是…….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姐姐如今说话怎么这般吞吞吐吐的?青儿不明白。”
“他不过就是那个需要我了结因果的人罢了。”
“那你不该想是以身相许以谢恩吧?”袅袅从青儿肩上跳到了阿白的头顶:“我可是听这世人说,情这一字最为伤人。我们是妖,绝对不可以和凡人结合,逆天而行是没有好结果的!”
“姐姐喜欢那个人,青儿把他抓来就行了,总之啦,姐姐喜欢什么,青儿会都为姐姐找来的!”
“笨蛇,那可是个人,不是像你那破铃铛一样的东西!”
“要你这叽叽喳喳的麻雀多嘴!”青儿将站在阿白头顶的袅袅一举拍飞。麻雀拍拍翅膀飞向屋檐“我看你们还是按阿白给的地址幻化出一座屋子吧,免得到时阿白的大恩公找不到取伞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