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您不是大慈大悲吗，若是要镇压素素，那我一同好了，我说过定不负她，就不会自己一人苟且偷生，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与她相守。哪怕一世也够了！”

“大士，我愿成人，哪怕只能一世就够，求大士成全！就这一世，我甘愿受罚。”

青儿看向相拥的阿白和许仙，走向二人身后，干净利落的一人一个昏睡咒。

“你这是……”观音诧异的问。

“求您，放过他们，所有的事，我愿一人承担。我愿替姐姐承担，镇压在这寺下。求你让姐姐成为人和她心爱之人厮守。”

“你可知你本身。”

“我知道。”

“她犯下的错事若是转接至你身上，就不只是被镇压，一个妖精所犯的业障和你是不一样的，若是你承担，必定是毁灭神魂的。你可知道。”

“我知道，我不悔。”

“青儿，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本身？”

“袅袅。”青儿转身看向她的瞬间，那额头一左一右长出龙角。“我为了招来那水拼着重伤使尽所有修为，濒死瞬间反而想起那前尘旧事。我不是这凡界的人，我来自八荒界，半神的血脉，为了冲击成神封印了自身记忆修为来修行历练。”青儿又扯起嘴角笑了，素手轻扬，那流光朝着遥远的天边飞去：“跟他们打声招呼，我不回去了。”

“如今距离成神不过是差个雷劫，只要生生抗住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就可以成神，化尽神魂修为应该也足够让这被毁掉的万物复苏，至于让姐姐变成人，以神之身化去这一身妖气还是足够了。”

青儿手按在阿白的额间一瞬，然后起身轻笑。

“你转接着她的业障去抗这雷劫，怕是要严重的多。”观音皱着眉。

“总会活下来的。”青儿说完，飞身而去，化为本身，额上的角变得更为巨大，五爪也渐渐浮现，那青色的鳞片泛着金光，带着凶猛之势一路向上飞升，半空的云朵聚集，不是之前的那种黑，而是隐隐带着血光，闪电在云中闪现，只见第一道雷电似乎试探性的出击，劈向青儿的尾巴，立时尾巴焦黑一片，接着那雷电发了疯似的接二连三的劈下，只见青儿将身体盘成了一团，硬生生扛着那雷电，那身体上皮开肉绽，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那雷每劈下一道，青儿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下落一丈，不知过了多久，那雷终于停下了，而那黑云却迟迟不散。

“青儿，青儿，你怎么样了？！”袅袅着急的想飞向青儿身边。

“袅袅，不要过来，还差最后一道雷！”青儿喊道。

半晌，那云开始疯狂的涌动，在天边形成巨大的漩涡，呼啸着，夹杂着紫色的雷电，青儿忍住疼痛，朝着上空飞舞，盘旋在那巨大的漩涡之下，那雷电终于下来了，是极细极细的一道雷电，不注意看的话都发现不了，却带着格外强大的能量，在接触到青儿身上的瞬间，青儿痛苦的利啸回荡在天地间，身体瞬间焦黑，身体自高空打着旋急速的冲向地面，身上还带着电光。

“青儿！青儿！”袅袅大喊着。

却见青儿在落到地面的最后一瞬间，拔地而起，身上的焦黑尽数褪去，一条五爪金龙发出巨大的龙吟，一甩尾巴，震散了所有黑云。然后缓缓落下。

青儿化为人形，走向昏睡的阿白：“姐姐，纵然我为神身，却也有无法做到之事，青儿说过会一直陪着姐姐的，这次青儿还是食言了。”自青儿额间浮现那混元的盈盈白光的珠子，她用那珠子缓慢的在阿白周身游走，那青灰色的妖气全被收走：“姐姐不要怪青儿，姐姐以后会变老，也许会如同凡人一般生病，还会有一天死去，但是姐姐能和爱人在一起，姐姐一定是开心的对吗。”轻轻抱了下阿白，自阿白腰间取下那铃铛，青儿再度化为龙身。

“你想清楚了。”观音终究忍不住开口。

“生又如何，死有如何，对我而言，如此最好。”边说着，青儿身上的鳞片被一片片震落，那身体很快就变得鲜血淋漓，每掉下一片鳞片就会化为金光消散在空气中，而随着鳞片掉下的越多，一切就似时光倒流了一般渐渐复苏。直到最后一片鳞片掉落，万事万物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青儿变为人身自空中跌落：“袅袅，我曾听人说过，这世间之事总是不尽人意，我们总是要让活着的人好好的活下去的。听说树伯伯那里藏有忘忧草，你帮我采了给姐姐吃下，这样她就不会记得我了，就会开心的活着了。”

“不要，青儿，不要死，你不是神吗，为什么连自己都救不了，不要，阿白看不到你会伤心的，以后你不在了，有人欺负阿白怎么办，你不可以离开……”袅袅连滚带爬的飞扑到浑身鲜血的青儿身边抱住她。

青儿取下发间的绿纱放入袅袅手中，身上各处冒出如柱的血流，她大口的喘气，却无法再完整的说话：“那，以后，你替我保护姐……姐……袅…….袅，谢谢你，来这……人间，遇到…….你和姐……姐……我真的觉得……足够了…….若……是你……觉得记…….着我，太，太辛苦…….你也……忘了…….我……..”

“反正我好好修行，总会再碰到你轮回的，我会找到你的！”

“傻……我以神魂祭…….天地……所有的凡人都会……忘记…..发生了什么……可姐姐是妖转身为人….你一定要，让她……吃下….忘忧草……我啊……没有轮回……”

“青儿不要，不要走……”

“告诉姐，姐……我叫清……音……算了，还是…..别说…..了，她…..要…….忘了……我……”

“青儿，青儿？青儿你说话啊，你别吓我，不要啊，不要！”怀中的青儿了无生息，手中的铃铛掉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她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终袅袅的怀中什么也不剩，只有那铃铛证明着有人曾存在过。

“大人，都说了是讲故事，这哪里是讲故事啊？”阿桐带着哭腔看着他。

他的手中拿着那熟悉的铃铛，而铃铛折射出一片荧幕将这铃铛主人的故事公之于众。

他忍不住闭上眼，如今，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看到过去的族人了。

“大人，那他们后来怎么样了。阿白真的忘了青儿姐姐吗？”阿瞳眨巴着眼睛问道。

“我也不知道。”

“那大人从哪找到铃铛的啊。”

“阿桐该睡觉啦。”

“大人真小气。”嘴里这么嘀咕着，阿桐还是不由自主的枕着他的腿睡去。

那在院中纳凉的一家三口终于打算入睡，丈夫开口说着：“快去上香，上完香咱们就该睡了。”

“可是爹爹，每天都要给这个青祖上香，是为什么呢？”

“乖孩子，当初若没青祖救下爹爹的祖先，现在还没有你呢，我们要知道感恩啊，傻小子。”

孩子恭敬的点上香，作了三个揖，安静的退下，又忍不住趴在自己娘亲耳边：“娘亲，那铃铛上刻着清音二字，是青祖的名字吗，只是为什么是青不是清呢？”

“就你好奇，等你大了，娘亲统统告诉你。”

树枝上站着一只小麻雀，头上夹杂着细细的绿带，然后振翅一飞，在夜色中终于再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