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您要不要尝尝这个梅子酒？”阿桐小跑着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小酒壶，献宝似的举到他的眼前。

他好像的拍拍阿桐的脑袋，那光溜溜的头顶已有细细的毛发渐渐生出，摸着十分柔软：“又去哪讨来的？”

“大人，您先尝尝嘛，待你尝过之后，阿桐再告诉您从哪找来的！”阿桐这般说着，便打开那酒壶的盖子，那悠悠的酒香便传了出来，他吸吸鼻子，勾起一抹笑：“果真是好酒。只是我向来不喜饮酒，不如就让阿桐代我好生品鉴一番。”

阿桐眼睛一转，笑嘻嘻的说道：“那我这可是代替大人来品的哦！”

见他笑着点头，阿桐仰头灌下一口酒，咂咂嘴说道：“真好喝，像那果汁一般，却要绵长一些的味道，酸中有甜，很清甜的感觉，大人真的不要尝尝吗？”

“虽然这梅子酒不易醉人，但阿桐你也不要太贪杯，否则过会真要是醉了，我可不知道找谁去付那酒钱。”

阿桐扯扯他的衣角，脸上已有些微红：“都说了才不是阿桐想喝，是阿桐代大人品鉴，所以这酒钱也该大人付才是呢！阿桐没有这人间惯用的钱。”

他收起面上的笑容：“那我只好将阿桐抵押在那里了。”

“大人不要吓唬阿桐啦，大人才舍不得丢下阿桐呢。”阿桐紧紧的抱着他的胳膊。

“那以后阿桐再不可这般平白无故拿他人东西了，这凡人不过就是靠买卖为生。知道吗？现在带我去给那人付账吧。”

阿桐低下头，喃喃的说道：“阿桐知道错了，下次不会在这样了。可是大人，那人并非我们沿路所见那种生意人，他长得和阿桐如今的模样很像，腰间还挂着酒壶，吹嘘自己壶中的酒甚好，世间绝无仅有，阿桐不过是觉得他有些狂妄，才出口说，说……”

他无奈的看了眼头快要耷拉到地上的阿桐：“说罢，同那人说了什么？”

“阿桐跟他说大人酿的酒才是最厉害的，他非不信，所以将他酒壶中的酒赠与了些让我人我家大人品鉴一番，并让我再带回些大人酿的酒和他一较高下呢！”

“你啊，可真是沉不住气，若他日有人说他法力无边，你是不是又要这般让我去同那人打上一场？阿桐，这世间之人，心高气盛不在少数，若所有人都要去计较一番，就没那安生日子可过了。守住本心就好，至于其他的，就随之去吧。”

“阿桐受教了。”阿桐站到他身前正正经经行了个礼。

“是我说的有些言重了，你还小，我同你这般大的时候也是如此的少年心性。”他又看向那酒壶：“这酒闻着确实有几分不俗，怕是该去见那人一面，说不定还有些别的收获。不过若是同他人斗酒，我已许久不曾酿酒，这眼下也来不及……”

“大人大人，您上次不是给那刘将军喝了您酿的‘前尘’吗？我们带着那个去就好了啊！”

“也罢，就用那‘前尘’。阿桐，带路吧。”

“所以，对方也没有头发，就是同你长得像？”他看着穿着破烂僧衣的，腰间挂着一个大葫芦的和尚，忍不住抽搐了下眉毛，转头看向阿桐。

阿桐表情坚定的点了点头：“您看，他和阿桐如今的模样不是长的很像吗？不过再果断时间，就不像了！”

他好笑的拍拍阿桐的小肩膀，心中却想着，“待到来年冬日，我定要带阿桐去那寺庙看看。”

那僧人就躺在一块大石墩上，敞开着衣衫，手扶着那酒壶，一副懒洋洋昏昏欲睡的模样。

他走到那僧人跟前，许是觉得阳光被遮住了，那僧人眉间轻皱，半睁着眼看向他：“这位施主，麻烦您挪挪地儿，您可是挡着贫僧的阳光了，扰人清梦可不是君子作为。”

“大师，这白日里睡觉不觉得辜负这大好时光了吗？”

那和尚伸了个懒腰，缓缓坐起：“那您倒是说说，何时不是好时光呢？”

他哑然失笑：“大师说的是，是我误了。”

那僧人歪歪头，瞥见他身后的阿桐，一拍掌，笑道：“原来是你这个小家伙，贫僧不过几句玩笑话，你竟真将人带来了。”

阿桐一扭头，嘟着小嘴：“大人向来教导阿桐要言而有信的。呐，如今我将我家大人请来了，若是要斗酒，那便拿出本事来！”

那僧人解下腰间的大葫芦朝着他晃晃：“您可知道此物是什么来历？贫僧自得了它，但凡往其中倒些酒，便会香醇极了，这些年走南行北，还从未饮过比这更好的酒。”

“我自是知道它的来历，只是它的名字取得有些随意，说出来大师莫要笑话，此物名叫夜壶。”

还没见那僧人有什么反应，却听阿桐已然开始大笑：“哈哈哈……听说，这夜壶是用来夜间小便之物……哈哈，大人您可是确定，还是在同这位大师开玩笑啊？”

他无奈的扶额，一看那僧人确是一副有些尴尬的神色，他拿过那葫芦，在那葫芦底部轻轻一抹，又递回去：“大师仔细瞧瞧，我并未有侮辱之意，这底部正写着一个‘夜’字，这夜壶之前的主人因名字中有个夜字便将这物取名了夜壶。”

那僧人拿回那葫芦一看，果真在底部见到了那字：“这葫芦陪了贫僧十几年，却不知竟在下方有字，听您的语气，似乎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此番前来，是来应小童与大师之约，既是斗酒，必有胜负之分，不若就下上个赌注。若是我赢了，大师便将这夜壶赠与我。”

“既然您知晓此物来历，言语间熟识它的主人，物归原主也是应当，只是未免过于自大了些，怎知贫僧就一定会输，若是贫僧赢了，又当如何？”

“若大师赢了，有什么条件，便开口就好。”他淡然一笑。

“年纪不大，口气却大，若是贫僧要长生不老，或者做那一国之君，您能办到吗？这胜负，又由谁来判定呢？”

“办不办得到，总是要试过才好。话不多说，就以此为约定。胜负便由大师来定，您浸淫好酒多年，自是能做出公正的评判。大师的酒，小徒已代我品鉴，只是不知我这酒，大师可敢一饮？”

“您这般信任贫僧，贫僧便不在推脱。不过是杯酒，有何不敢？”

“那就请大师饮下这‘前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