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今天下学，哥哥给你带了冰糖葫芦，你吃吃看好不好吃？”小堂这般问道，一边看着小柔秀气的咬了一口，然后小柔看着小堂露出惊喜的表情，羞涩的笑了笑。

小柔又扯着他的袖子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小堂会意：“是要给娘亲吃吗？就知道你最想着娘亲了，怪不得娘亲最近对你越发好，我这个亲儿子可是要远远落在你后面了。”

小柔摸摸他的脸，似乎在安慰他，小堂笑笑：“没事，哥哥逗你呢，咱这就去找娘亲去。”

厨房里李氏正在往那炤里填了把柴，看他俩进来，嘴里训道：“全是烟，别熏着你们的眼睛了，快些出去！”

小堂猴一般的窜到李氏身边：“今天给妹妹带了冰糖葫芦，妹妹觉得好吃，让娘尝尝呢。”

“好好好，知道你们孝顺，娘过会吃，爹爹快到家了，我先做好这晚餐。”李氏温柔的摸摸小堂的头，看着小堂领着小柔出了厨房。

望着两个孩子离开的背影，李氏又勾起了一抹笑。

四年前的女娃，如今已收养在他们家中。女娃病愈后，夫妻俩也四处打探她的亲人，却始终没有确切的信息，而这女娃又是哑女，无法说出话来，也不会写字，想着孩子孤苦伶仃一人，最终决定将这孩子收养在自家，还取了名字叫李小柔。李氏的父亲原是读书人，所以自幼识的不少字，便交小柔写字同人交流，小堂上着私塾更是会自己教给小柔。后来才通过文字知道了小柔的具体情况，小柔被遗弃在李氏家门口时才五岁，父母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小柔是最小的一个，又不会说话，在家中不受重视只是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家乡遭遇蝗灾闹了饥荒，所有人都纷纷背井离乡去寻出路，小柔的亲生父母拖家带口的四处逃难，终究是难捱饥饿，将她卖给了人贩子，人贩子本打算带着她买到大城里的花楼，却不想这小柔中途生了病，带着碍事，又要付一笔医疗费，于是便随意的丢到了一家人门口。不曾想刚好是他们家，小柔学会写字后也描述过亲生父母的样貌，只是不知他们去了何处，始终是找不到。一转眼四年过去，小柔已经九岁，而小堂也已经十一了。李氏正这般想着，便听到小堂的欢呼和小柔“啊啊”的声音，又莞尔一笑，知道这一定是自己的夫君回来了。

李镖头一回来，先是将扑到自己身上的小柔一把抱起，然后摸着身高已快到自己胸口处的小堂的脑袋：“都十一的人呢，怎么还跟小孩一样？”

李氏从厨房出来，看着和乐融融的三个人，笑着叫道：“还不快去洗手，今天做了红烧鸡，你们可要多吃点！”

吃过饭后，一家人说说话，听了听小堂上学时发生的趣事，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便去照料着两个孩子分别睡下。夫妻二人回到了里屋换上睡衣，李镖头才开口：“这几年听说塞外不太安分，已打了几次小仗，山匪四起，我在外走镖可是碰到不少，平日里就你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我也不放心，如今小堂十一了，自幼被我教着，体质倒是不错，我打算闲了便带着他好生学几招真功夫，以后也好能看顾你们。至于以后他是习文还是行武，便看他自己决定，总之我是一定是要带着他学些武技的。”

“我这段日子也是这么想的，眼瞅着这世道动荡，似乎不太平了，就听你的，男孩子家以后可是要护着家中老小的，确实应该好生教导一番。”

“有了你这话，我便心中有数，只是话先说好，到时候多半小堂是要受苦的，你别到时候心疼的不让我教了。”

李氏回答道：“这学本事哪有不受苦的，就是那读书不还要动脑子吗，这道理我懂的。”

李镖头低低的“嗯”了一声，许是累了，不一会便睡着了去。

第二天醒来，小堂便被李镖头单独叫去说了一番话，小堂本就是自幼跟着他去那镖局，早就想学一身功夫，想也不想便答应了，兴奋的回头便对着小柔说道：“小柔，以后爹爹教了我功夫，我一定好好学，娘亲有爹爹保护，我就好好保护你。”

小柔也开心的笑笑，拿起小堂的手，一笔一划的在他手心写着：“好好学。”

“恩，听小柔的，我们拉钩。”小堂伸出手和小柔拉钩，又捏了捏小柔脸：“爹爹说以后下学会来接我去镖局跟着他学，他要是出去走镖了我就自己去镖局和其他叔叔伯伯学，以后怕是咱们见面的时间会少很多，你在家要听娘的话，知道吗？”

小柔乖巧的点点头，又在他手心写着：“会想你。”

“哥哥也会想你的，但是你一定记住不可以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你不会说话，万一被人欺负了也没人帮你，要是实在想出去，就去隔壁找刘伯伯家的小康哥哥带你出去，他如今还没被他爹叫去学功夫呢。我要是闲下来一定带你去玩。”小堂又细细的嘱咐道。

小柔摇摇头，继续写着：“哪都不去，等你。”

“也好，我也不放心小康那家伙。”小堂又捏捏小柔的脸，心里觉得这小姑娘的脸蛋果然不同于自己的，细细嫩嫩的。

转眼过了六年，小堂也已经十七，长成了高高壮壮的少年模样，而小柔也到了及笄之年，因不知小柔的生辰，所以便将当初捡到小柔的那日算作了小柔的生辰。

及笄是女子的大礼，李氏一早便准备了簪子为小柔梳妆，更是请了邻里乡亲和自家的朋友来观礼。

送走了宾客后收拾完东西已到了下午，自午饭后就消失不见的小堂神神秘秘的回来，走到小柔面前，先是摸出了一个符，递给小柔，又拿出一支木刻的簪子说道：“听说城北外的庙格外灵验，我求了护身符给你，算作你的生辰礼物，今日你及笄，这簪子我刻了许久，算作及笄之礼。”

小柔摸着簪子格外开心，笑着扑上去抱着小堂，小堂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到李氏训斥到：“小柔，还不快放开，现在你长大了，可不能再和男子这般！”又转头看向小堂：“你给我进来。”

小堂安抚的摸摸小柔的头，垂着头跟着李氏进了屋。

进了屋坐下后，便听那李氏说道：“如今你妹妹已经十五，到了嫁人的年纪，本身因你妹妹无法说话就无人上来求亲，你若是再和小柔这般，怕是更没人想求娶了。你二人一起长大，情分是好，但到底要注意男女之间的分寸。”

“无人求娶是他们眼光不好，再说了，我们又不是养不起小柔。”小堂仰着头说道。

“我们不是养不起，只是女子总是要嫁人的，我们又护不了她一世，日后我和你父亲去世，你又娶了妻，小柔一个人怎么办？”

“那我不娶了，我照顾小柔一世！我们又不是亲生兄妹，自然可以成婚，我二人若是成亲，你们既不用担心日后小柔的夫家对她不好，又不用担心我娶了个不好的妻子，不是两全其美吗？”

李氏看向小堂：“你是我亲儿子，我怎会看不出你内心所想，只是，我还是要和你爹商量下的。”

小堂笑了起来：“那就麻烦娘了！”

入夜，李氏和自己夫君说道：“今日小堂和我提起一件事，我要问问你的意见。”

李镖头脱着外衣，回答道：“说说看。”

“小堂想要和小柔成亲。”

李镖头依旧是目不斜视的脱着外衣，这会子拖到了裤子，淡淡的回答：“恩。”

李氏推了他一把：“儿子的婚姻大事，你有没有认真听？”

“小柔是你带大的，能干又温柔，都学到了你的精髓，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他二人一同长大，早已心意相通，若是当了小堂的娘子，你也不用担心她受人欺负。”

“我也是这般想的，只是今日才能确认小堂的心，明日我再细细询问下他们二人吧。”

只是这第二日，还未来的及询问，便被另一件大事引得整个城镇动荡。

朝廷开始征兵了。

与塞外的蛮夷小打小闹了这些年，终于是要动真格的，朝廷开始四处征兵，每户必须出一个男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