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方才只问了那班主的住所,可并未问那戏台子搭在何处。”阿桐有些疑惑的问道。
“寻着声音去便是。”他点了点阿桐的鼻尖。
果不其然,顺着那烧饼摊主所说的路线走去,便见着一个院落,门紧紧的关着,却让人感到几分阴冷的气息,连阿桐也小小的打了个寒颤。
“大人,阿桐并未听到什么唱戏的声音啊?”阿桐竖着耳朵不死心的听着。
他的手自空中一抓,细长白皙的手指不知抓着什么东西放到阿桐耳边,便看见阿桐笑了起来:“大人把这风中的声音抓来了,太好了,我们就顺着这风寻去,必是能寻到那戏台子的。”
他牵起阿桐的手:“怕是走路去还要耽误几分阿桐听戏的时间,不如,就这么去吧。”他踏出一步,转眼便到了那戏台前,唱戏的人唱的入迷,并未留意台前何时竟多出了两个人。
有些破败的台上站着一个青衣扮相的男子,正凄凄绝绝的唱着一出《念亡夫》,阿桐撇了撇嘴:“阿桐不喜欢这中咿咿呀呀的文戏,阿桐想看武戏。”
“听这声音怕是个孩童吧,想必定是喜欢热闹的武戏的,只是你们来的并非是时候,这里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唱过武戏了,想当初,如火中天之时,哪能轮的上小老儿这种瞎子来听上一场戏。”说话的是盘腿席地而坐的一位老者,那老者继续说道:“小老儿眼睛虽不好使,但听力倒是不错,竟未听见你二人走来的声音,倒真有稀奇。”
“怕是老人家您听戏入了迷,才未曾注意。”他说道。
“有几分道理,许是我着了迷,方才未留心。”
他也一撩布衣的下摆,坐到那老者跟前:“怎得如今竟只有老人家您一个在此听戏呢?”
“先生想必是外来人,但若是从那城中而来,必是听了些传闻,有那档子事在,是没人敢来的。只是小老儿我孤家寡人一个并无牵挂,往日这里日日喧闹,我只能在远处遥遥的听着,如今能在跟前细细品味,很是来之不易。”
“听那城中之人说这班主一向是唱的小生,怎得如今唱起了青衣?”他问道。
那老者的身子朝着他的方向偏了偏:“你既知他往日都唱的是小生,想必也知道这青衣一向都是他那位已逝的夫人唱的,自他那夫人病逝之后,他便未曾开口唱过其他的了,只日日在此处唱着这青衣,他啊,嘴上唱的《念亡夫》,心中必是记挂着亡妻的。唉,可怜可叹啊。”
“可是伯伯,城中的人不是说这班主的妻子死后日日作祟,让他格外不安生吗?”阿桐快嘴的问了出来。
那老者摇摇头:“他们自己的事,外人,又怎能看个明白呢。他那夫人是个良善之人,必不会折磨于他。”
“老人家倒是看的通透。”他微微一笑。
“我虽眼盲,心,却是明的。”那老者这般说道,然后拄起拐杖,颤巍巍的起身。
“伯伯是要走了?”阿桐问道。
“这戏就要唱到尾了。”老者并未答话,他却开了口。
老者笑了笑,一步步的离开了。
“大人,我们现在去哪呢?”阿桐仰起头看他。
“阿桐,你看,每个人说的都不通,如今,你能判断这逝去的那位青衣夫人究竟是善还是恶吗?”
“这每个人的说法都并非一致,阿桐委实有些为难了。”
“既是心中有惑,便去一探个究竟。”他带着阿桐跟在那班主身后。
并未卸去妆容,而是自那陈旧的戏台下来之后便直直往住所走去的班主,未曾留意到身后的二人,脚步虚浮,有些踉跄,从那背影望去,竟真有几分女相。
这班主走的缓慢,走了两柱香的时间才到了所住的院落跟前,阿桐皱了皱眉:“方才就觉得有些奇怪的阴冷,怎得鬼气这么重?”
他安抚的摸摸阿桐的头,却见那院子内似乎有人听见那班主回来的声音,门自里面打了开,还未见那人说话,便听见那班主呵斥道:“我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再来了,你竟又到了此处?!”
“我,我想见你……”细弱的女声传来。
顺着那声音望去,是位俏丽的少女,阿桐看了眼那女子,又转头望向他:“阿桐若是没有看错,这个姐姐身上妖气弥漫,这班主委实有些惨,竟被鬼气妖气双双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