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太子殿下这么器重秦漠,而今又正是《锦绣河图》一案闹得人心惶惶的时候,为何要把秦漠派去操练兵马?
且不说《锦绣河图》能否找到,光是主动插手此案的苏渐离就足够让太子坐立不安了。
銮国公主实在不明白,只好旁敲侧击。
“皇兄就不怕把你派走之后,苏大人会去寻图?如果苏大人比你们抢先一步找到《锦绣河图》,恐怕皇兄以后高枕无忧的日子就到头了吧?”
秦漠浅浅一笑,儒雅俊逸。
“苏大人是太子殿下最信任的臣子之一,末将相信苏大人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若是苏大人率先找到了《锦绣河图》想必他会大公无私地呈递给太子殿下和皇上的。”
秦漠所说的这些客套话,銮国公主并不感兴趣。身为一朝公主,每天都会听到不计其数的客套话,想想都觉得腻。
可是,秦漠接下来所说的话,却让她大为震惊。
秦漠道:“不过,苏大人最近旧案缠身,恐怕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和时间寻图了。所以,寻图的事情,还得太子殿下亲自操心了。”
“你说什么?”銮国公主近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漠又重复了一遍:“太子殿下让苏大人把天下命案都集中整理一下,揪出那些冤假错案,还天下一片清白。”
所谓天下,即整个蜀国。
所谓天下命案,便指整个蜀国曾发生过的命案。
别说天下了,仅仅一个王城发生的命案就足够让人忙得昏天暗地了!更何况是整个蜀国发生的命案!
銮国公主放下重帘,暗自低语:“皇兄这是要用旧案困住他啊。”
太子想方设法要困住苏渐离,那苏渐离呢?他会甘心被困吗?
回到景华宫后,銮国公主找来心腹宫女,让她去查查苏渐离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宫女退下后,銮国公主坐在秋千架上,心事重重。
“铁树开花流血,之后又会是什么?”銮国公主的脸上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她的脑海里时不时浮现出回宫路上看到的那棵枯树。
没多久,銮国公主的心腹宫女走向了孤单的秋千架。
“回公主殿下,苏大人这些日子都在廷尉衙门的书房里整理旧案。”
那宫女面色从容,有着和她年纪不相符合的稳重、沉着。
宫女面带淡淡喜气:“苏大人果然是人中翘楚,短短两日功夫,便整理了三十八起冤假错案,让逍遥法外的真凶无处躲藏。”
銮国公主听完这话后,那颗悬着的心总算安稳了些,她那张略显疲倦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苏渐离不碰《锦绣河图》,不查王城里发生的这一起起诡异的命案,对銮国公主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姒儿,给我推推。”銮国公主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被唤为姒儿的婢女握住了秋千架的绳索,却并没有急着推拉。
“公主殿下,太子殿下真的开始怀疑苏大人的忠心吗?”
銮国公主的脸上晕开了一层苦涩,“姒儿,皇兄向来是个多疑的人。”
姒儿道:“凭着苏大人的才智,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锦绣河图》,到时候,这图中所藏的秘密也会大白于天下。那些窥伺宝藏的人,也可以从我们蜀国消失了。”
銮国公主把头偏在秋千绳上,“皇兄若有苏大人辅佐,蜀国必然固若金汤。”
“那为何?”姒儿疑惑。
銮国公主微微叹息一声,“皇兄之所以这么做,想必也有他这么做的道理吧。不管怎么样,只要苏大人不再碰《锦绣河图》,本宫的心也算终于可以得到些许宽慰了。”
姒儿点头,“而今,太子殿下和皇上的心里想必都很敏感。这个时候,任何人接近《锦绣河图》都会沾染上图谋不轨的嫌疑。苏大人办理旧案,不再寻图,便不再有这嫌疑。”
到时候,苏大人成为驸马,也就不会遭到皇上和太子以及天下人的反对了。
最后一句话才是姒儿最想说的,只是,就算她是銮国公主的心腹,也不敢说出口。
銮国公主从秋千上走下,“姒儿,今日我见着一株铁树。”
“铁树?”姒儿刚念完这两个字,就惊讶地捂住了嘴。
看到姒儿的反应,銮国公主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是啊,姒儿,这天下又有新案发生了。”
“那苏大人……?”姒儿心中担忧。
銮国公主却抬手,制止了姒儿接下里要说的话,她说道:“拔舌,剪指,铁树……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好在,苏大人有旧案缠身,和这些诡异的新案没有关系,我们也就不用多想了。”
銮国公主说得轻巧,可她的心里却依旧沉重,像是压着块很大的石头似的。姒儿和銮国公主一样,虽然不动声色,但眼眸中却有一层掩盖不住的担忧,和无法散去的沉重。
但是,姒儿为了宽慰銮国公主的心,还是说了句:“只要苏大人远离《锦绣河图》,太子殿下就不会把他当成第一强敌来对付了。只要苏大人远离诡异的命案,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銮国嘴角轻轻上扬,她似乎对眼下这个局面很是满意。
“姒儿,今天天气不错,去把之前做的纸鸢拿出来放。”
銮国公主的纸鸢是太子殿下亲手做了送来的,惹得不少宫人艳羡嫉妒,可偏偏銮国公主自己一点放纸鸢的心情都没有,这一搁就搁了好几个月。
那宫女姒儿便奉命去拿纸鸢,两个俏丽的人在宫墙内,把纸鸢飞得高高的。
若是从宫墙外走过,还能听见她们银铃般的笑声。
那笑声,对景华宫,亦或者对整个皇宫来说,都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