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投射到地上,晕出斑驳的阴影。
童舒荼小跑而过,裙摆卷起一片片落叶。
“你动作快点儿,可别让掌事大人久等了,否则的话吃不了兜着走。”花萝气急败坏,催促着奔跑中的童舒荼。
“哎呀,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弱?跑起来跟弱柳扶风似的。”
花萝一脸的不乐意。
童舒荼没有理会她,依旧按着自己的速度往前疾走。
“童姑娘,你得快点,怎么跟没吃饭似的。”花萝急得红了脸。
童舒荼忽然停下脚步来,索性不走了。
花萝傻眼了,“童姑娘……”
童舒荼对她道:“花萝姑娘若是着急,可以先去见掌事大人。”
花萝看到童舒荼一脸淡定从容,那张红扑扑的脸蛋上甚至还有一丝怒气,她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太心急了。
花萝忍不住在心里疑惑起来,平日里童绣女温顺得很,不管她说什么,童绣女都受着,却不料今日,她才说了几句,童绣女怎么就受不住了。
花萝不知道的是,之前她念叨童绣女的时候,童舒荼因为有太多事情需要思索,所以并没有精力和她计较,全当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可是现在,《八卦离魂案》已经告一段落,她没那么多可以思考的事情,大可以和她周旋一二。
“童姑娘,你是在说笑么?”花萝眉头紧蹙,原本长得还算娇俏的脸,此时因为蒙上一层阴翳而显得有些扭曲和狰狞。
童舒荼浅笑:“我说,花萝姑娘能耐大,自然有办法应付掌事大人,又何必拖着我一起?在花萝姑娘的眼里,我这般无用,若是跟花萝姑娘一起去了,岂不是会丢花萝姑娘的脸?”
童舒荼这段讽刺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泼在了花萝的身上,让她瞬间明白过来。她花萝不过是段掌事安排来伺候童舒荼的普通婢女,连绣女都算不上。
花萝愣在当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童姑娘,你……你总不能把掌事大人晾在那里吧?”
花萝不相信童舒荼会这般不识大体。
童舒荼本就不在意什么君非花,她来蜀地也不是为了君非花,所以,她还真就不识大体了!
“没事,花萝姑娘有的是办法对付。”童舒荼说完便转身了。
看着童舒荼的背影,花萝彻底傻眼了。
“童姑娘!你!”花萝激动得声音发颤。
童舒荼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自顾自地往回走。
眼看着童舒荼就要绕过转角,花萝回神,冲上前去,拦住了童舒荼去路。
“童姑娘!”花萝的脸色不好看了。
童舒荼终于停下了脚步,不过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花萝姑娘还有吩咐?”童舒荼声音清冷。
花萝憋红了脸,强行压制着心里的愤怒,说道:“童姑娘,在锦绣坊还是不要得罪段掌事得好。”
“花萝姑娘说得是。”童舒荼随意回了句,绕过花萝,继续往前。
花萝被气得脸庞扭曲起来:“童姑娘,难道你听不懂我的意思吗?”
童舒荼站定,对花萝冷言:“花萝。”
童舒荼转过头来,两只犀利的眼睛看着花萝。
她的目光让花萝一阵心虚,终于软了口气:“童姑娘,你还是听我一句劝。”
“花萝!”童舒荼冷言:“也许你到现在都还没认清楚很多事情。”
花萝一脸茫然,但为了哄童舒荼去见君非花,她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怒意陪着笑:“童姑娘,你想说什么?”
童舒荼坐到了一旁的秋千架上,“我的意思是,我现在不想去了。若是段掌事问起来,以你花萝那张吃人不吐骨头的嘴,自然知道如何应付。”
花萝面色沉了下去,她慌乱地看了一眼四周,视线恰好触碰到一群人影朝这边走来。走在最前面的女人,端庄大方,身着一身云纹缎面,姿态雍容华贵。
是段掌事来了。
花萝慌乱得不能自已,急忙对童舒荼道:“童姑娘不要任性了,你还是去见君大人吧。我们俩都是锦绣坊的人,要是闹出不高兴的事情来,让君大人看了笑话,丢的可是我们锦绣坊的脸。”
童舒荼两眼看向花萝,笑得灿烂:“花萝姑娘你可真会说话,轻轻巧巧地就让我顶了包。”
童舒荼微微斜眼,饶有兴致地看着花萝,问她:“你说,等段掌事过来后,会挨罚的人是我,还是你?”
童舒荼这句话入了花萝的耳朵,和挑衅无异。
花萝惊讶得合不拢嘴,她怎么也没料到,当初那个说话连大气都不出一下的弱小少女,现在竟然敢这么嚣张地跟她说话。
花萝气得肺都要炸了,但眼见着段掌事就要走来了,她就算有雷霆怒火也必须强行压制着。
“童姑娘,你先服个软,等段掌事把君大人打发走了,我们俩的事情怎么都好说。”
花萝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童舒荼,生怕童舒荼的嘴里说出半个“不”字。
童舒荼轻笑起来,她完全被花萝的想法给打败了。从一开始就是花萝在为难她,现在花萝倒跳出来让她服个软。
童舒荼前倾了身体,盯着花萝:“等会儿你就知道究竟该谁服软了。”
童舒荼说完,扭过头去。
花萝见童舒荼任性,想必不管她怎么劝,童舒荼都不会改变心意了,她心里一急,扑通一声朝着童舒荼跪了下去。
童舒荼站起身来,惊诧看着花萝:“花萝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你刚才责骂于我,我也并没有说要怪你,你为何忽然对我跪下?莫非你是看着段掌事来了,想当着段掌事的面给我赔礼道歉?”
花萝本想绝地反击,用这一跪坐实童舒荼蛮横不听话的罪名,却没想到反而被童舒荼给占了上风。
花萝还没反应过来,童舒荼又道:“你别跪了,不然,等段掌事走了,你又得责难于我了。”
童舒荼说这些话的时候,花萝恨不得把童舒荼的嘴给捂上。因为童舒荼的声音清脆明亮,而段掌事耳朵本就灵敏,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她都能捕捉到,想必她的话,段掌事已经全部听到了。
段掌事一看到眼前这画面,就不禁皱起了眉头。
“花萝?让你来叫童姑娘去厅堂见掌事大人,你在这里磨蹭什么?”
段掌事紧皱着眉头,一脸不悦的把花萝数落一通后,转而关切地问童舒荼:“花萝这丫头仗着自己……算了,我们走吧,去见君大人。”
童舒荼心头一愣,段掌事刚才想说什么?童舒荼确实也好奇过,为什么花萝只是一个普通婢女,却总是对他人冷冰冰的。当然,这个他人指的是普通绣女。在段掌事等人面前,花萝那张脸总是堆满了笑意。
花萝,和许多饮食男女一样,都是看菜吃饭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