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男子猛地扭过头,眼神利剑一般射向何思源,他拿着书缓缓站起身走过去,浑身浸透着冰一样的寒气,“谁告诉你这是《寤镜玄要》的?”
尽管洞穴内光线幽暗,但何思源还是看清了白袍男子那张充满贵气的长方脸以及从他的星目中投射出的毫不掩饰的杀气。
她情知不妙,心中恼恨自己多嘴,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道:“封面上不是明明写着吗?”
青衣男子一听这话,眼里顿时显出惊喜的光,几乎是飞扑上前在何思源面前半跪下,随着身下扬起的一片微尘,颤声道:“你是说你看得到上面的字?”
何思源被他激烈的动作惊得瞬间坐起,身上披着的青色外袍顿时垂落下来,她下意识伸手一把握住,不想却感触到一个坚硬的块状物。她忙低头一瞧,发现自己握住的竟是一块长方形玉佩,上面刻着几个字。
玉佩应该是刚刚从她怀中蹦出来的。
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玉佩上写的是什么字,白袍男子已伸出手,毫不客气地一把将玉佩给扯了过去。
何思源不满地皱皱眉,但也仅仅是皱眉而已。
潜意识告诉她,这人绝非善类,眼下她还是识相点比较好。
白袍男子将玉佩的正反面都瞧了瞧,然后看向何思源,态度瞬间就有了明显变化,连声音都和缓许多,“你是西蜀林家的人?”
西蜀林家?谁家?
何思源一片茫然,因刚刚多嘴坏了事,此时她决定一声不吭,等彻底弄清楚情况再说。
白袍男子见她如此,顿了顿,蹲下身伸手想探她的额头,不想何思源突然“啪”的一下用力打落他的手,厉声道:“离我远点儿!”
她一向最忌讳别人碰到自己,不管男人女人。
白袍男子呆了呆,竟没生气,只是略微有些尴尬,淡淡一笑道:“小姑娘脾气倒是不小,好吧,”他将玉佩扔给何思源,“识得上面的字吗?”
何思源手握玉佩,以她有限的繁体字识别水平,也能认得出来,玉佩一面刻着“林”字,一面刻着“陈”字,刻有“陈”的一面还有一行小字:歍彼晨风,郁彼北林。
何思源低语喃喃,“林……陈?”
像是姓氏。
白袍男子像是看出了她的迷惘,认真解释道:“玉佩上林是阴文,陈为阳文,你应该出自陈林两家,父亲姓陈母亲姓林。至于歍彼晨风,郁彼北林——你的名字极有可能叫陈郁。”
“陈郁?”何思源重复一句,斟酌着谨慎开口道:“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更不认识你们是谁。”
青衣男子忙安慰道:“你可能是从崖上掉下来时碰到了脑壳,别担心,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他顿了下,热情介绍道:“我叫万启明,他是我家先生范行周范先生。”
“崖上?”何思源一愣,随即了然,看向白袍男子,“这么说是你们救了我?”
范行周点点头,指着手中的书,“你真能看见这书上的字?”
何思源思索了一下,认真点头,“封面上的几个字确实是寤镜玄要,我看得很清楚。”
“好,”范行周快速隐去眼里的波动,在何思源前半蹲着,打开书的第一页,声音异样温和,“你再看看这一页写的什么。”
此时何思源已经适应了洞穴内的微弱光亮,她低下头看清纸上那几个显着幽光的小字,轻声读道:“天道此中求,客君不自由。欲隐人间事,但看宗门留。”
何思源念完,下意识抬眼看向范行周,发现他面色蓦然大变神情僵直,她心中一震,生怕这人再生杀气,忙说道:“这一页就这几个字!没别的了!真的!”
范行周回过神来,勉强朝她一笑,又翻开下一页,“再看看这一页写的什么?”
何思源一看,这一页空白一片,什么字都没有,只得迟疑地摇摇头。
范行周急道:“什么意思?”
何思源无奈道:“我什么都看不到。”
范行周直接将书塞入她手中,一脸的焦躁,“你再仔细看看!”
何思源揉了揉眼睛,不得已再看。还是空白一片。她翻开后面的几页,全是空白,一个字都没有。她只得将书交还给范行周,“真的看不到,一片空白。”
范行周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像是要看透她的心,何思源也回望着他,眼里透着一丝无奈,更多的则是坦然。她没有说谎。确实看不到。不过是本破书,要能看到她早就读给他听了,何必藏着掖着?
“好吧!”范行周收起眼神将书搁进怀中收起来,起身叮嘱道:“关于书的事别告诉任何人,就连你家中亲人也不能告诉,否则极有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知道吗?”
何思源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其实根本不用范行周交代,以后在没有弄清楚事情之前,她再也不会多嘴了。
范行周扫视她一眼,“你身体没什么问题吧?没问题就站起来,我送你回家。”
“还好,”何思源支撑着站起身,将身上青袍递还给万启明,带着一丝难堪道:“我家……我家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