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郁道:“吴妈妈待我自然是忠心,你这脸上的巴掌印就能证明,否则我还不会着人监视她呢!说是监视她,其实是监视别人……”她瞥见碧苔满脸苍白摇摇欲坠,示意紫溪将她搀扶起来,冷然道:“在我身边做事的人,只要把心态放平了,心思放正了,我自然亏待不了。一个人要眼黑心红才算个正常人,眼睛要是红了,心就黑了!”
碧苔浑身抖索,早已颠覆了先前对陈郁年幼心善的认知,悔恨哭道:“都是奴婢糊涂,小姐责罚奴婢吧!奴婢绝无怨言!”随即她老老实实将自己为何要偷盗戒指的经历说了出来,连将戒指放到紫溪枕下又取出之事都未隐瞒,直听得紫溪心惊肉跳头皮发麻。想到自己若是被人当场从枕下搜出戒指,那真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陈郁听罢满意地点头道:“算你良心发现最终悬崖勒马没有陷害紫溪,否则我也不打算救你了。”她叹息一声,面露难过之色道:“当然说起来我一定也有过错,是我一碗水没端平,这几日偏爱紫溪多些,否则何以从小伺候我的大丫鬟会突然犯糊涂呢?是不是?”
碧苔泪流不止,不住地摇头祈求原谅。紫溪也流下泪来,责骂碧苔伤了小姐的心。
陈郁见火候差不多了,坐直身子道:“今日咱们三个把话说开了,在我身边做事,就一个忠字。说到底,你们俩的卖身契都在我身边,我要是好了,你们才会好。当然了,身为你们的主子,我也有责任保全你们,让你们能过上好日子,否则你们何必要跟着我?你们放心,日后你们若是想要出嫁,嫁给谁是你们的自由,我绝不会干涉,不过我会给足嫁妆的。”
碧苔与紫溪对视一眼,随即齐齐跪倒在地,发誓如论如何都会一辈子追随陈郁,绝不敢再生事端。
“好了好了,你们都起来吧!”陈郁苦笑道:“什么一辈子,还不知我能活多久呢!你们先坚持到我二十岁再说吧!”
两丫鬟闻言顿时爬起身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碧苔道:“小姐放心,我娘说了,小姐不是常人,能活到百岁呢!”
陈郁叹口气,不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吩咐碧苔去厨房看看,说是自己肚子饿了,想要吃些点心,又叮嘱紫溪,日后由她和乘风联系,若是监看到什么情况要及时回报。紫溪心中犹疑,止不住问道:“小姐是疑心吴妈妈什么吗?”
陈郁摇头,紫溪再不敢问下去,觉得自家小姐越发的高深莫测了。
当夜回到屋里后碧苔主动向紫溪致歉,说起自己不堪的小心思,紫溪也表示是自己有些恃宠生娇没有顾忌到姐姐的感受。二人推心置腹,想起小姐说的嫁娶自由以及嫁妆之事都有些激动,纷纷表示日后要更好地服侍小姐。婚嫁自由!这是多大的恩典啊!须知这个世间哪个奴婢能有这样自主的权利!
二人说着话直到子夜时分才觉得疲惫纷纷入睡。碧苔算是劫后余生,心中激动羞愧惶恐纷乱交杂着,睡眠断断续续的,不到寅时便被一阵尿意憋醒了,听着窗外雨声颇大,她低低唤声紫溪想让她点燃床头烛火,听不到反响后,便自己摸索着起身过去点燃了蜡烛。
屋里亮堂后,碧苔无意间朝床头一扫,意外发现紫溪的被子半撩开着,人竟然不在床上。她微微一怔,以为紫溪必定是半夜起身瞧小姐去了,心中暗觉惭愧,觉得自己毕竟不及紫溪。她透过窗口朝陈郁屋里望去,发现里面一片漆黑,心中隐隐有些犹疑紫溪的去向,待她小解回来后,发现紫溪依旧没有回来,而陈郁的屋里还是漆黑一片,她心中的犹疑遂换成了一片惶恐:小姐毕竟还是更喜欢紫溪些,怕是留下她宿在脚头了。
之后碧苔一直在巨大的落寞中煎熬着,天色微微一透亮便起身去了陈郁屋里。陈郁被她惊醒,见天色才刚亮,打着哈欠道:“这么早过来,有事?”
碧苔见床头并无紫溪,陪笑道:“奴婢哪里早了,紫溪比奴婢还早呢!”
“紫溪?”陈郁揉揉眼睛坐起身,“她人呢?”
碧苔一愣,“她夜里不是来小姐屋里了吗?”
“胡说!半夜三更她怎会来我这儿!”陈郁皱眉道:“你们俩搞什么名堂,一大早神神道道的,叫紫溪过来!”
“紫溪并不在屋里,”碧苔急忙将夜里不见紫溪踪迹一事说来一遍,陈郁面色渐渐凝重起来,“果真?”
碧苔点点头,“奴婢已经犯过一次错,怎敢欺瞒小姐?”
陈郁想了想,吩咐道:“你再去瞧瞧她在不在屋里,若是在,就唤她过来。”
碧苔以为陈郁不信自己,怀着一腔郁闷回到自个儿屋里,却震惊发现紫溪竟好好地在床上躺着!双眼闭着,脸色红扑扑的,睡得正香呢!碧苔这一惊非同小可,岂不是刚刚她又欺瞒小姐了?那日后小姐还怎么看她?!她疾步走过去摇醒紫溪,紫溪揉着眼睛模模糊糊起身,看清楚眼前是碧苔后,她忙看了下窗外的天色,然后带着一丝浓重的睡意道:“姐姐,这么早你叫我做什么?是不是小姐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