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溪一愣,在她面前坐下道:“姐姐是觉得小姐最后还是听了我的话所以不高兴了?”
碧苔不自在地一笑,避开她的凝视,一声不吭。
紫溪说道:“倒不是小姐非要听我的,而是我的话有道理。”
碧苔嗤笑一声,取下自己的耳环搁到妆台上,淡淡道:“怎见得你有道理了?老太爷送的金镶玉项圈难道不金贵?”
“自然金贵,”紫溪说道:“姐姐应该知道大少夫人是什么样的人,老太爷给的东西,在大少爷夫人眼里,怕全该是她的。小姐若果真送了项圈,我敢担保换不来大少夫人一句好话的。不过诚王妃送的礼物就不一样了,金贵又体面,大少夫人见了自然无话可说,”紫溪顿了下,继续说道:“何况那项圈是小姐自小戴着的,老太爷给的,用久了的物事多少有情分在,怎能轻易送人?姐姐你说是不是?”
碧苔闻言猛地抬起头来,望着紫溪楞了半晌方幽幽道:“是我糊涂了,还是你想得周到,怨不得小姐看重你。”
“小姐也看重你呀,”紫溪舒口气,按住她的肩膀笑道:“比起我的画,小姐明显更喜欢你的刺绣。姐姐什么时候得空帮我绣一只荷包,好不好?好不好吗?”
紫溪的口气明显带着丝撒娇,碧苔作势横她一眼,柔声笑道:“你若果真喜欢,我帮你绣一只便是。”
“多谢姐姐,”紫溪欢喜地站起身来,突然想起什么,低声道:“姐姐,你有没有觉得小姐今日似是变了一个人?”
“那有什么奇怪的?你没听老太爷说小姐记忆有损伤?今日总算有惊无险,日后咱们更要仔细地伺候好小姐,可别让她再受到什么伤害,”碧苔将自己的盘发披散开来,对着妆台铜镜里的自己说道:“咱们做奴婢的,只要主子能开心便好了,旁的不要多想,我瞧着今日小姐就很开心。”
“姐姐说得是,”紫溪伸手替碧苔理了理散发,弯腰对着镜子里的人笑嘻嘻道:“姐姐看上去真是温婉可人呢,不像是伺候人的,倒像是谁家的小姐。”
碧苔伸手一把推开她,红着脸道:“尽胡说!我们这种人难道还有被人伺候的福气?”
“这可难说了,”紫溪下巴一抬,笑道:“现在没有,兴许以后就有了呢。咱们小姐生得这样美,家世又好,小姐的庶姐已经是诚王妃,小姐又是御史府唯一的嫡女,我看日后小姐做皇后也不是什么难事。”
碧苔转过身来,长叹一口气,“你是忘了小姐的病了?”
“我没忘!”紫溪眼里闪着光亮,“姐姐,我问你,小姐为何一直要以面具示人?”
碧苔忧心道:“还不是为了消减诅咒?你是知道那诅咒的,府里人人都知道。”
“这就对了!”紫溪说道:“这些年为着小姐的病,老太爷不知求了多少医拜了多少佛,怎的今日突然就让小姐恢复容貌了?我估摸着,十有八九是小姐的病有起色了!小姐她——不会死!”
碧苔闻言猛地站起身来,伸手按住紫溪的肩膀惊喜道:“真有你的!紫溪,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紫溪颇为自得地一笑道:“所以我刚刚说,姐姐的前程可不止在伺候人上,咱们只要伺候好了小姐,日后还怕没有好的前程?”
碧苔的眼里光亮一闪,随后回复如常,伸手一撩脑后如墨的长发道:“时辰不早了,歇着吧,明日还得早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