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郁眼神一暗，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是舅妈要害——”

“不不不！”紫溪变色，忙不迭摆手，“奴婢绝没有疑心夫人的意思！”

“那你说这些个虚头巴脑的话什么意思？”陈郁有些不高兴了，扶着靠椅的把手站起来，“有话就说！我不喜欢人故弄玄虚。”

“是，”紫溪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道：“奴婢一直觉得，小姐这次出事，少夫人脱不了干系。只是她刚生下孩子，夫人即便知道她的底，但看在孙子的面上，也不会让她难堪的。”

陈郁脑海中快速掠过刘月华的形象，两眼紧紧盯着紫溪道：“你有证据吗？”

紫溪一震，有些难堪地摇摇头，低声道：“现下景云小姐和二少爷还在京城，府中也没旁的什么人……从前少夫人就和小姐有些过节……奴婢只是……只是揣测……”

陈郁问道：“这些话你和旁人提过没有？”

紫溪忙说没有。

“没有就对了！”陈郁淡淡道：“以后这些没根据的话少说，我不喜欢我身边的人乱嚼舌头。”

紫溪的脸一白，低头说是。

陈郁知她心气高，叹口气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比起碧苔的忠心温顺，其实我更看重你的聪明精细。”

紫溪脖子一横，几乎要流下泪来，“小姐不嫌奴婢粗笨就好！”

“瞧你这不服气的劲儿！”陈郁失笑摇头，“说你两句还生气了？”

“奴婢不敢！”一行泪水终于从紫溪的脸颊留下来，“小姐对奴婢好，奴婢心疼小姐，一心想为小姐分忧！”

“好好的哭什么？外人见了还不知我怎么着你了，”陈郁有些烦躁，随手将几案上放着的一张白巾扔给紫溪，“赶紧擦一擦！难看死了！”

紫溪拿着白巾在脸上胡乱一擦，有些不好意思道：“多谢小姐。”

“不要谢我，以后别给我找麻烦就是了，”陈郁重新坐下道：“知道你今天错在哪儿了吗？”

紫溪想了想，望着陈郁严肃的小脸，试探地说道：“没有根据无端揣测大少夫人，让小姐烦心了。”

陈郁没好气道：“确实让我烦心！原本我和那女人就没话可说，见面也不过打个招呼而已。现下好了，一见到她就想到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你说我以后要怎么招呼她？你说说！”

紫溪一愣，忙道：“确实是奴婢考虑不周。”

陈郁看她一眼，继续说道：“我若和她不能正常相处，她心里肯定也不高兴，她拿我是没辙，但想要处置我身边的一个你总是绰绰有余的，你说是不是？”

紫溪的脸白了又白，咬唇道：“那……奴婢日后还要说她的好话不成？明明她对小姐您不善！”

“自然也不必，往后不提她便是，除非你发现了什么真凭实据，”陈郁突然想起来，警告道：“还有，以后范行周那儿你不必再去了，他那种人可不是你随便能打探的。”

紫溪顺从道：“小姐不让去我不去就是了。”

陈郁抬手在她脑门上用力一戳，几近恼怒道：“感觉你也不是很聪明的！你今日自作主张过去打探消息，在范行周眼里，肯定认为是我派你过去的，我成什么人了？！”

紫溪恍然大悟，懊恼道：“小姐责怪得是，是奴婢自作主张了！奴婢心甘情愿受罚！”

陈郁一撩衣袖道：“罚你把笔墨取过来！我要用！”

“是！”紫溪舒出一口气，很快端来笔墨，一脸的心服口服，边磨墨边讨好道：“还是小姐思虑周祥，日后没有小姐的吩咐，奴婢绝不擅自主张。”

陈郁拿起毛笔细细端详，心中暗笑。

方才她刻意发作，总算是将紫溪这个精细人给拿下来了。

紫溪一看就是个有想法有心机的，然而这种人一旦聪明过头了会很危险，唯有着意敲打一番，将她的聪明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日后方能人尽其才。

陈郁拿起笔吸饱了墨水，却对着眼前的宣纸迟迟不肯动笔。

后世笔墨纸张只在博物馆可寻，她何尝用过笔墨？不过是昨日见紫溪用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