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岍墨凉顼苡 第二十七章 遗旧恨 将军百战归(二)

即墨华休闻言有些气愤,手间青筋暴起,咬牙道:“他倒是有远见!”

这话有些讽刺,一场棋局,明里可防,你只顾明里剿杀。殊不知对手暗里还有一条保线。

弃卒保车……他当真是用的出神入化了!

即墨顼眉头深锁,满是疲倦之色:“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回去罢。”

即墨华休点点头。

即墨顼想起岍苡还在倚霞殿,也顾不得许多,忙往倚霞殿去。

此时宫内外依旧喧嚣,四处灯火通明,天空还下着淅淅小雨。而他阔步走上台阶时,看到那女孩已经倚着丫头的肩头睡着了。

即墨顼此刻心中千头万绪,各种回忆夹杂着岁月的沉重向他扑面而来。

他定了定神,缓步走向她,步履却显得格外沉重。

青柯见他来,欲向他行礼,即墨顼忙向她摆了摆手。

他怕吵醒她,轻声问道:“既然累了,缘何不先行回宫?”

“殿下说要等您来。”

即墨顼闻言心中一顿。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竟让他蒙上一层酸涩之感。

她还等着他,她难道不知道有些人是永远都等不到的吗?

是他忘记了,她叫阿酣。她看着那么娇小,一点不像苗疆女子,那她也该是容易疲倦,体弱嗜睡的吧?

青柯又说:“殿下既来,青柯便带我家殿下回去了。”

即墨顼叹息一声,道:“我送她吧!”

青柯有些迟疑,她不想让旁人看到昏昏欲睡的岍苡在西宫被人抬回去。她知道岍苡最怕被误会,也怕流言蜚语……

即墨顼知道青柯在想什么,他本来就不喜欢解释,也懒待解释。

他打横抱起岍苡,不顾青柯的反对。

青柯也是个倔性子,看不得别人对岍苡有半点……威胁,即便他是即墨顼!

她快步走到即墨顼身前,挡住他的去路,眼神倔强,说道:“殿下不说清楚,青柯便不让。”

他原以为岍苡性格就倔了,没想到她的丫头竟比她还要倔。

他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妥协了。淡淡的说道:“你若不想旁人看到,最好依我!”

即墨顼气场强大,青柯沉默不语,似是默认了他的言语,由着即墨顼抱着岍苡,她紧紧跟在即墨顼身后,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一如南徇,青柯莫名有了一种心安的感觉。

就像薇洺湖畔紫薇花下,他认真的回答着她的问题,她那么开心一样。

即墨顼抱着岍苡来到潇湘苑,青柯看见这满院的湘妃竹就明白了。当初西宫久无人住时,她带着岍苡偷偷翻墙来过。

出云殿与潇湘苑只一墙之隔,他这样也是为岍苡打算。青柯突然有些感激他。

即墨顼一个利落的转身腾起,便站在了高墙上。须臾,又跳了下去。

青柯先他一步进殿,遣散了宫人,这才领着即墨顼进去。

即墨顼将岍苡抱到贵妃塌上,岍苡大概是熟悉了他的怀抱,突然离了,还有些不习惯,岍苡伸着手拽了拽他的衣袍,往他身上蹭了蹭,才又安稳的睡了。

即墨顼突然有些好笑。

青柯嘴角一抽,抬眸去看即墨顼,发现他脸色有些苍白,青柯大步上前,即墨顼伸手挡住她,“无碍!”

青柯只好止步。

即墨顼轻轻抽出他的衣袍,岍苡似有所觉,挪了挪身子,嘟囔了一句“阿哥”

即墨顼无奈,缓缓抽出衣袍,起身准备回去,大抵是起的有些猛,他一个趔趄,青柯见他身形不稳,连忙扶住他。

即墨顼抽回手,扶住床架,顿了须臾,便转身走了。

青柯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似乎有些……落寞。

他有些万人追捧的荣光,有些千人艳羡的尊容和富贵。他落寞什么?

这就是不同人的生活,一个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渴望权利富贵,因为他们觉得权利和富贵能为他们加冕,所以他们甘愿舍弃平淡。而一个有着无限权利和富贵的人却渴望平凡,因为尊容磨灭了他们的追求,踏平了他们的柔软,所以他们向往平淡。

而恰恰是这两种人永远都在互相羡慕……

她看不透这些权势盛者的生活,从前看不懂南徇,而今看不懂即墨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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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顼回到西宫,让宫人去请了黎柯前来。

他的伤口还未曾好全,今日淋了雨,又动了真气,怕是伤口又有些撕裂。

黎柯住在外殿,往来也及时,他一进门看见即墨顼苍白如纸的脸色和细汗密布的额头,吓了一跳。

他跑的有些急,声音都有些发颤。“殿……殿下,您莫不是偷偷练剑了罢?”

即墨顼自然不会告诉他,何故引发旧伤。

黎柯说着便剪开他的衣襟。还自顾自的说着他不注意身体,不遵医嘱之类的话。

即墨顼听着就有些烦闷,黎柯什么都好,就是太聒噪了一些。

黎柯见他皱了皱眉,完全不顾他的厌烦,又啰嗦了起来。

“你可知你剪的这件衣袍,是帝后新做的。”他说的很轻,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黎柯听后脸色煞白。

果然这么多年他还是最怕帝后,即墨顼勉强笑了笑:“怕就闭嘴!”

黎柯立即噤声,利落的给他敷了药,黎柯看着那破碎不堪的衣袍,觉得有些刺眼。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剪都剪了,看又有什么用?”即墨顼看着他百转千回的眼神,问他。

黎柯怯怯的瞟了他一眼。

不知为何,自黎轲为他上药开始,那伤口便开始隐隐作痛,又不似惯常受伤伤口那般刺痛感,此番竟似有一种腐蚀之感,且这痛由表及里。

“你这医术比起你师父,还是差了些……”即墨顼起身唤了宫人去取酒,欲将药粉洗去。

“是臣福薄,未曾将师父毕生所学精通。”黎轲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摩汕医术之精,精就精在他医者仁心,你跟随你师父多年,想必也知昔年他游历四方,四方医学都十分精通。”

黎轲点头,见他同他说话间已经坐立,正拿烈酒清洗伤口。

黎轲一愣,明白他话中之意,“可是此药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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