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那人反问。
雨翎向前顶了顶匕首:“我在问你。”
黑影自暴自弃般转过身来,雨翎借着月光看出他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男子。
“你不是丞相府的人?”黑影惊异道。
雨翎微微点头。
黑影舒了口气:“我也不是丞相府的人,既然我们都不是,一起走吧。你带路。”
“你是什么人,别耍花样!”雨翎的语气冰冷,话语间不容置疑。
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进,为首的人急躁的喊道:“给我抓到那个老大夫,不要活的。”
黑影下意识的往雨翎身后靠了靠。雨翎惊喜,等脚步声远去,低声问:“你是游医?”
“你认识阑珊?”游医反问。
“是,我来救你。”雨翎忍不住多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认识阑珊。”
游医没好气的道:“只有她才管我叫游医,其他人都叫我神医。”
“额……”雨翎不知道怎么接话,赶紧岔开话题:“走吧,我认识路。”
“不行,”游医忽然握住雨翎的手腕,“现在不能走,阑珊的孩子可能有危险。”
“阑珊有孩子?”
游医一愣,他没想到两人知道的信息这么不对等,他道:“是,她儿子如今两岁了,叫靖儿,前段时间生了病,赫连柏才留我在府里,现下病还没有痊愈,他就要杀我,我猜是不想留着靖儿了。”
“孩子在哪?”
“我只知道在府里,不知道具体在哪,丞相府太大了!但我知道怎么找到他。”
“怎么找?”
“薛策让我在孩子身上放了一种香粉,人闻不到,猫可以闻到。”说着竟从怀里掏出剩下的香粉纸包,“我怕被他们发现,纸包还在我身上。”
“好,我们先出去。”雨翎将纸包随手塞进怀里,话音刚落,拎着游医的领子霎时跃上了屋顶,游医只觉得在风中凌乱了下,就站在了屋顶上。
“我的天。”游医蹲在屋顶上,双手扣着瓦片,双脚瑟瑟发抖。
“松手。”雨翎的话刚出,游医还来不及反应,又被雨翎拎起,从屋顶上跃到地上。
“你慢点,”游医捂着胸口,“我年纪大了,心要跳出来了。”
“忍着点,时间紧迫。”雨翎的语气不容置疑。游医没办法,双手捂着心口,跟着雨翎,双腿小碎步倒的飞快。
刚从丞相府的后墙飞出,雨翎眼前有个人影一闪而过。他看了一眼人影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游医,脚步更加快了。
“我的天!”游医叫苦不迭。
到了薛品的府邸,雨翎不走正门,跃上墙后,将游医直接扔了下去,转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游医躺在地上,一边揉着摔疼的胳膊和腿,一边咒骂:“小兔崽子,你想摔死我呀!”
长公主早已等候多时,也不问游医的情况,拉起他就往薛策的房间拽。游医哀嚎着,被拽进了府邸深处。
雨翎转来街上,心急如焚的不知道去哪里找猫。忽然他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包香粉的纸包,丢在地上,在不远处等着。
果然不一会,就有一只橘色大猫跑了过来,贪婪的嗅着上面的气味,不多时,猫的身体竟有点摇晃。雨翎赶忙上前将猫逮住。
凄厉的猫叫声撕破夜空,雨翎捏住猫嘴,迅速向丞相府奔去。
到了丞相府,跃入府邸深处。雨翎将猫放出去,橘色大猫刚想沿原路逃跑,忽而像发现了什么一样,转头向丞相府更深处跑去,羽霖赶忙跟上。
到了一栋不起眼的类似厨房的房子前,大猫停住,在窗户下面转了好几圈,像是在确认一样,终于大猫跳了进去。
雨翎跟进房子,果然是间厨房,借着月光可以看见杂乱的蜘蛛网,显然废弃已久,厨房内还有扇门,门的边框泛出亮光。
大猫朝着门快步跑去,雨翎当下意识到靖儿就在里面,他怕大猫打草惊蛇,上前按住大猫的嘴,一掌拍在大猫的后脖处,将它敲晕。
雨翎附耳上去。里面传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声音:“老爷,他才两岁……”
响亮的巴掌声将女人的声音打断,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你是不是伺候这小崽子伺候傻了,你是丞相府的人,还敢替他求情。”
女人压抑着哭声,小声说:“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啪,”这次的巴掌声比上一个还要响,“那咱们少爷招谁惹谁了,难道要白死!”
“好了,”稳健而又中气十足的声音终止了两人的对话,这声音与刚才说话的男子气势完全不同,雨翎听着有些熟悉,他语气很是不快:“废什么话。”
“是”年轻男子语气卑躬屈膝,随即提高八度,“你懂个屁。”接着传来孩子的哭声。
“活着扒皮,留着脸,扔回太子府。”稳健的男子声音变得恶毒,牙齿被咬的吱吱作响,隔着房门,雨翎都能感到那股强烈的恨意。
他再也听不下去,一脚踹开门,还不等他往门里进,他的脑袋上方窜入个人影,眨眼的功夫就从男子的怀里夺过了靖儿。
“赫连柏,你够狠毒。”人影满脸胡茬,双眼透着疲乏憔悴,周身却有一股不寻常的气魄。
赫连柏站起身来,道:“你杀了我儿子,就用你儿子的命来偿。”
门外涌进来大批全副武装的府兵,将屋子团团围住。
这时他们才注意到在门口站了老半天的雨翎。太子和赫连柏同时问出口。
太子:“你是谁?”
赫连柏:“你怎么在这?”
雨翎大方的进门,向赫连柏做拱手礼,在出其不意之间,快速抢过太子手中的孩子,掉头冲出房门。
他脚点在厨房内府兵的肩膀上,将孩子抱在怀里,撞破窗户,借势在地上滚了两圈,才起身。
刚才还哭闹不止的靖儿,眨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他,忽然的就笑了。看着孩子天真的纯净笑脸,雨翎也不禁露出了笑容。这笑来自于他的内心,距离上一次已经时隔三年。
雨翎带着小家伙逃出了丞相府,虽然甩掉了丞相府的府兵,却甩不掉太子,雨翎已经到了薛品的府邸门口,因为还没甩掉太子,不得不在府外继续周旋。
太子像疯了一样,不停拿地上的石子当做暗器,打向雨翎。他似乎能看出雨翎的心思,雨翎每次躲闪仍旧逃不过太子的算计,石子虽比不得飞镖,但打在身上也着实吃痛。
太子一枚重石子打在雨翎腿的筋上,雨翎只觉腿上发麻,全然无力,跌倒在地。
太子剑上的寒光照亮了夜空,雨翎不甘示弱,也拔出了剑。太子一招“飞沙走石”,避开靖儿,直击雨翎下盘,雨翎腾空而起,双腿盘旋踢向太子面门。太子将手中的剑掷向空中,双手握拳,用力打在雨翎的右腿,雨翎觉右腿如断了般疼痛,向后退了十步,太子伸手接住空中的剑。
雨翎虽然安稳的站在地上,实则全靠左腿支撑,右腿已经用不上力。他怀里抱着靖儿,如此打斗实在占不得上风。他将孩子放到地上,从怀里掏出几枚飞镖,向太子飞掷的同时,快速朝太子靠近。
太子忙于躲避飞镖,未及时躲闪雨翎,雨翎一拳打在其胸口,太子嘴角渗出鲜血。
两人的功夫不相上下,太子疲惫,雨翎身上带伤,起初还轻功、剑术你来我往,到后来摔跤、小孩打架的招数都用上了,两人从拼功夫到后来拼体力,始终分不出胜负。
直到地上的孩子哭声传来,算是给两人的打斗画了休止符。
夜色中,一个偏瘦的身影,抱起孩子。太子和雨翎同时上前去夺,两人体力透支,那人没费多大的力气就甩掉了他们两个。
太子和雨翎在黑夜中气急败坏的跺着脚,却再也找不到孩子的踪迹。
抱走孩子的人影,穿堂过巷后进了淮王府。
淮王爷自从周敏良死后,似乎变了个人,深居简出,在皇上面前只言片语,好像自暴自弃了般。他的表现很有成效,在赫连柏、太子和铭王爷斗的头破血流,三败俱伤的时候,淮王爷逐渐壮大,如今露头来做得利的渔翁了。
“没想到这孩子的命还真大。”寇瑾抱着刚刚睡熟的女儿,轻声说。
淮王爷在孩子的小脸上摸了两下,嘴角露出满是阴谋的笑:“真没想到他竟然是太子的儿子,怪不得和我有几分相像。”
寇瑾将女儿放到床前,掖好被子,凑到淮王爷身边,想着曾因为这件事给淮王爷脸色看,就不禁脸红。
“太子这个时候出现在汴京,真是嫌自己命长。”
叶唐:“太子现在应该还没到太子府,杀他正是时候。”
淮王爷摇了摇头:“不用咱们动手,把消息透露给承铭,听说他新得了个谋士,正好可以看看那位谋士的手段。我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
寇瑾将白皙娇嫩的手搭在淮王爷的肩上,接话道:“一朝定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