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外面?”冯玉问。
飘絮赶忙应声:“是奴婢飘絮,奴婢有要事禀报娘娘。”
“进来吧。”
飘絮赶忙推门进去,宝灵抱着肩膀斜眼看神秘兮兮的飘絮,她并没打算进去,看飘絮着急关门的样子,也知道飘絮是在避自己。
飘絮将凝翠那里听来的话添油加醋的向冯玉说了一番,冯玉半信半疑:“真有那么灵验?”
“奴婢老家的老人们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一场重生。如果是真的,娘娘不就能坐稳后宫,即便没有效果,也只不过白忙一场而已,不会有什么损失。”
冯玉微微点了点头,她恍惚中也记得娘亲说过女人生孩子就是一场脱胎换骨,养的好容颜焕发,养的不好早衰十年。
“你去牢里问问,那阑珊会不会这法子。”冯玉吩咐。
“阑珊现在在宗林府大牢,皇上下令,谁都不能探视。”
冯玉打茶的手顿了下,随即不以为意的道:“你去宝灵那里拿令牌,和宗林府的守卫说,是本宫要你见阑珊。”说到“本宫”二字,冯玉慌乱了下,这是皇后的自称,没人的时候在宝灵面前过了过瘾,没想到现下竟说漏了嘴。随即释然的笑了,皇后?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指不上谁才是皇后。
宗林府大牢。飘絮将令牌递上去,狱卒连看都不看,冷言道:“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探视阑珊。”
“你看好,这是清宁轩的令牌。”飘絮自信满满的将令牌举在脸旁。
狱卒依旧站的笔直,冷若冰霜的又重复了一遍:“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探视阑珊,冯妃娘娘也不行。”
飘絮叉着腰,难以置信的道:“看门看傻了吧你,我家娘娘是最得宠的妃子,要什么皇上不答应,区区见个阑珊算什么!”
狱卒不卑不亢:“姑娘可以去请皇上的手令。”
“这等小事还用惊动皇上?你是想让我家娘娘亲自来不成?”飘絮瞪圆了眼睛。
“没有皇上的手令,任何人不得见阑珊。”
“你,你……”飘絮气的指着狱卒说不出话来,“好,死心眼,你们等着。”飘絮无计可施,只得回去。
飘絮向冯玉禀明情况后,冯玉并没有生气。与其为难一个奴才,不如去皇上那里求手令。现在的皇上对她可是专房独宠,有求必应。
冯玉虽然在孕里,不能行房事,但她的魅惑功夫却与日俱增,她深知孕里是其他妃嫔钻空子的大好时机,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松懈。她以家庭的温存和吹箫的手段,硬是将皇上拴的牢牢的。
“皇上,”冯玉给皇上轻轻揉着太阳穴,“辽疆使臣什么时候回去呀?”
“下个月初。”皇上半眯着眼睛,十分惬意。
“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臣妾想见阑珊一面。”
“见她干什么?”皇上随口问。
“臣妾没进宫之前,曾路过她家的村子,讨了口水喝。虽然不是大事,但好歹有些渊源。有句话不是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嘛,她要嫁去辽疆那么远,臣妾看看她有什么家里要交代的,帮衬一把。”冯玉信口胡编,面上却是波澜不惊,水到渠成。
皇上忽然睁开眼睛,脸色狐疑:“你怎么知道阑珊要嫁去辽疆?这事只有几个大臣知道,朕明令保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冯玉的手忽然顿住,紧张的张着嘴,不知所措。
忽然皇上由狐疑转不快:“是不是冯田告诉你的,你们虽然是兄妹,但朝廷的事不是聊家常,什么都能说。”
冯玉听皇上这么说,心头松了一口气。这消息不是冯田告诉她的,而是她安插在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回禀的,要是让皇上知道自己这么做,还不大发雷霆。只能委屈哥哥了!
“是,她也只和臣妾说了这么一件事,平日里不得见,那日生辰才见一面。”冯玉低眉顺眼,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紧着肩膀,跪在床上。
皇上见她的样子,我见犹怜,将冯玉揽过来,和声说:“好了,下不为例。”
“臣妾知错,多谢皇上。那臣妾能不能见阑珊一面,在她出嫁之前?”
“行,不是什么大事。你身子重,不方便,明天朕就让齐禄把她带到你这来。”
“皇上对臣妾最好了。”冯玉将外衫脱掉,钻入皇上的怀。
第二日一早,齐禄就带着皇上的手令,到宗林府大牢将阑珊提了出来。刚离开宗林府不足百步,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来找齐禄:“齐公公,皇上震怒,奴才们怕伺候不好,您赶紧回去吧!”
皇上震怒这还了得,其他的奴才不知道皇上的脾性,非火上浇油不可。齐禄赶忙问:“皇上因为什么发怒?”
“好像是因为太子。”小太监愁眉苦脸,“具体的奴才也不知道,就听皇上骂人的时候提到了太子。”
“行了,你把她带去清宁轩。”齐禄随*代,便提起裤脚,急匆匆朝皇上的书房去。
见齐禄走远,小太监犹如摘下面具般,忽然换了脸色。沉稳笃定的道:“阑珊姑娘,咱们这边走。”
小太监指引的方向正是去清宁轩的反方向。阑珊立刻警觉起来:“你是谁?”
“奴才受薛公子的嘱托,带姑娘出宫。”
阑珊虽然跟着去,但仍旧心存警惕。
直到快到宫门口,薛策一身太监服装,出现在她眼前时,她才真正相信,薛策真的来救她了!薛策将宫女的衣服交给阑珊,阑珊找个僻静的地方赶忙换好。
“你们干什么?”不知从哪里传来声响,惊动了薛策三人,三人相视一眼。还不等心中有所猜测,吵闹声忽高忽低,不绝于耳。
“咱们快走,别管这些。”小太监催促。
宫门已在眼前,小太监将长乐轩的令牌从怀里拿出来,递给薛策,道:“薛公子,你带着阑珊姑娘赶紧走吧!”
“你得和我一起走,你回去也是死。”
小太监笑了笑:“奴才父母早逝,没有兄弟姐妹,又是个太监,没有家人子嗣,奴才的命就是皇后娘娘的。阑珊姑娘逃跑,得有人背黑锅,奴才是长乐轩的人,奴才不回去,没法算在孟妃的头上。”
薛策和阑珊正劝着小太监,却见冯新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不等喘口气,慌慌张张的催促:“快走。”
薛策和阑珊都猜到情况不妙,赶忙赶往宫门,到了宫门口,不等小太监递长乐轩的令牌,冯新已将雍和轩的令牌递了上去。
冯新大声道:“你们三个快去快回,务必把长公主找回来,别让太后她老人家等急了!”
“奴才(奴婢)遵命。”三人异口同声道。
小太监做眼线久了,最是会察言观色,他察觉事情不对,没有坚持回去,意识到当下要赶紧带薛策和阑珊远离皇宫。
刚过了卡岗,有一巡防营侍卫像飞箭一般急速向宫门跑来,一边大喊:“拦住他们,他们是逃犯。”
守卫反应过来,去追阑珊他们。小太监挡在薛策和阑珊身后,大喊:“你们快走。”
小太监不会功夫,来不及挣扎,宫门守卫只一招就要了他的性命。
守在宫门外接应的展辰从密林中现身,杀掉宫门的六名守卫后,巡防营的人还未赶到,三人逃走,逃到长公主的秘密宅子。
半个时辰前的清宁轩。到了每日吃安胎药的时辰,宝灵将安胎药放到冯玉桌前,拿出发亮的银器在安胎药中试了试,银器依旧光洁发亮,冯玉才拿起勺子,一点点喝了下去。
她知道宫里对她眼红的人太多,孩子没生下来之前,她格外注意吃食,即便是洗脸的热水,她也要用银针试一试。
冯玉将安胎药舀了舀,确认已经温了,才放入口中。药一入口,冯玉的秀眉微蹙,今日的药要比往日的更苦。
冯玉又舀了一勺,勺子刚到嘴边,就觉五脏六腑如火烧般痛苦,她浑身颤抖,勺子拿不住,掉在桌上,一股甜腥之气不断上涌。
冯玉觉得唇边一热,她伸手摸去,鼻子里竟流出鲜血,鲜血掉进碗里,融入暗黑色之中。恍惚之间听见有人在喊“娘娘”,似乎是另一个世界的喊声。她的意识被腹腔内的痛楚占据,像是有人拉扯她的肠子,生生拉断,一截一截的扯,鲜血浑浊了整个腹腔,里面的心、肝、脾、肺被蛇的毒液腐蚀,被野狗啃食,她越想逃避,痛感却越清晰,她似乎能赶到野狗啃食她内脏时牙齿划过的感触。
“叫太医,叫太医。”这是冯玉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太医和皇上赶到的时候,冯玉身体已经发硬。
“孩子已经八个月,赶快催产。”齐禄提醒。
太医一排排的跪在皇上脚边,:“冯妃娘娘已经薨了,没有力气再生孩子。”
皇上怒火攻心,眼前一黑,向后倒去。齐禄和众大臣忙充当肉垫,接住皇上。
太医在皇上的太阳穴和人中处涂抹了一些清凉露,好一阵皇上才转醒。皇上醒来后,开口便问:“冯妃呢,冯妃怎么样,朕的皇子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