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站在她的面前,他随手将木瓢扔进旁边还带着冰块的木桶之中。
林休咽了咽口水,脑袋里涌出一连串的问号。这是什么情况?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林休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好在花瓣够多,均匀的盖住了水面,不至于将*的身体暴露在他眼前。
“他要做什么?不会……不会的,不会的,他不是让林休做王妃嘛!
太子走到那些瓶瓶罐罐前,挑选了一阵,拿出一个白色瓷瓶,将里面的液体倒进沐浴的木桶中。
“这是什么?”林休紧张的问。
太子将瓷瓶扔回桌上,漫不经心的说:“鸳鸯醉、露春宵、不羡仙、合欢散,你听过哪个名字?”
这一连串的名字林休一个都没有听过,不觉眉头紧皱,回问:“你说什么?”
太子低头,在她耳边轻轻哈出两个字:“*。”说完双唇如蜻蜓点水般在她的颈上吻了一下。
林休吓的赶忙闪开,缩在木桶内远离太子的一侧。她伸出洁白纤细的胳膊扯过衣服,在水里套在身上,能遮一点是一点。
林休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道:“你疯了吧,你不是要林休做王妃嘛,你……你……你那样林休还怎么嫁?”
太子笑意冉冉,片刻的功夫,他已经将上衣脱光,露出古铜色的肌肤以及大块的肌肉。林休第一次见男人的身体,眼神慌乱的别过脸去。
太子一跃跳进木桶,戏谑说道:“需要你毁容才能嫁的人,完璧嫁过去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太子距离林休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她甚至能感觉到太子说话时的哈气,林休一只手扯着衣服,另一只手抵在他胸前让他不要靠近。
太子将手搭在她的手上,也不知道是水太热还是他浑身散发的热量,只觉有一团火在烘烤着自己,突然他的手旋转发力,将林休整个人调转方向,趴在木桶沿壁上。太子轻松将林休刚刚穿上的衣服扯了下来。此时的她赤身裸体暴露在他面前。
完蛋了,完蛋了,林休心里暗骂。
一阵从未有过的奇异痛感席卷全身,几滴眼泪顺着眼角徐徐下落。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林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不见太子,也不见了铁笼。她支起身子,腰部传来酸乏的痛感,她手抵在腰间,缓缓起身。林休轻咳了两声,口干舌燥,想下床倒杯水喝。她穿好衣服,刚刚站直身子,腿上酸软跌坐在地上。
门突然被人撞开,门口站着严肃的朱榭,原来在门口的守卫不是别人正是朱榭,他听到声响,以为林休又要逃跑。
朱榭让人给林休送来了饭菜,养了两日身体,朱榭终于要开始他的任务了。
那天细雨霏霏,空气中塞满了潮气,让人躲避不及。林休正坐在梳妆台前研究着如何让模糊的铜镜更清晰些,朱榭叩响了房门。不等林休说话,房门便被打开。
朱榭面无表情,示意府兵将林休架起来,林休当下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朱榭这是要毁我的容。”林休一脚踩在一个府兵的脚上,那个府兵吃痛,林休拼命挣扎,挣脱他的束缚,而另一只手却被死命的拉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看什么呢,抓住她。”朱榭大声命令。
家奴们应声而上,将林休死死拉住。林休挣脱不开,眼泪像断了线的大颗珍珠,扑簌簌的掉个不停,林休心中怕极了,那种绝望胜过生死。她拼命的摇头,大喊:“求你了,不要毁我的脸,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求你了。”
一道寒光从林休眼前闪过,泛着森森白骨色的匕首握在朱榭手中。突然后面有人大力抓住林休的头发,林休轻轻一晃动,头皮便传来钻心的痛。匕首逐渐向林休的脸靠近。在匕首距离她的脸只有一寸的距离时,林休带着哭腔喊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逃出去的吗?我告诉你,你饶了我吧。”
朱榭的手缓了缓,还不等朱榭开口问,身后扯着林休头发的家奴喝到:“说,你是怎么逃出去的?”
林休早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强压住起伏的呼吸,问道:“我告诉你,你能饶了我吗?”
头上又是一阵剧痛,家奴毫不客气的吼道:“还敢讨价还价。”
朱榭将手中的匕首掂了两掂,用刀背轻轻碰上林休的脸,刀背冰凉的触感接触到林休的皮肤时,吓得林休浑身一个激灵。这感觉与几日前被太子的冰水浇到是如此相似。
朱榭的刀在林休脸上游走,一道两道三道四道……林休吓的一动都不敢动,浑身如泥塑般僵硬。
朱榭缓缓开口:“放了你就不用妄想了,如果你告诉我你是怎么逃脱的,你的脸上便是六道伤疤,如果不说……”朱榭将刀向林休的勃颈处游走,“哼,如果不说,你的脖子上,身上就会留下无数道伤疤,你考虑清楚。”
“朱总管……”
“别说废话。”朱榭开始不耐烦起来,“我的事还多着,没时间跟你在这耗。不说是吧,把她衣服扒光。”随即朱榭将刀锋转过,摆出要下刀的姿态。
“我说,我说。”此刻她才深深感觉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意思。
林休将当日是如何逃走,如何买马逃跑一五一十的说清。朱榭的眼中似乎扫过一丝赞许之情,但转瞬即逝。
那柄寒光林休终究是没能逃脱,林休闭上眼睛,脸上的痛并没有想的那么厉害,而心中的痛却是难以言表。眼泪像瀑布一样,与血混杂在一起,咸咸的泪水流经伤口的时候,又是一阵新痛,到后两刀的时候,林休的脸上已经麻木了,牙齿也咬松了。
太子,朱榭,太子,朱榭,太子,朱榭……林休心中一直默念这两个名字,林休不知道为什么要念他们,但林休知道这两个名字已经刻在了她心里,有朝一日,定叫他们付出代价。
六道伤口,每道三寸,整张脸完全被疤痕占据,就连额头也没有幸免于难,即便蒙着面纱也不能将疤痕完全盖住,朱榭真是太绝了。
林休开始逃避一切可以映出样子的东西,从前觉得模糊不清的铜镜,现在看来竟然如此的清晰明亮。林休拿起铜镜拼命的摔在地上,铜镜被砸出几道印子,却没有碎,扭曲的镜面让她的脸看起来更加狰狞,林休一下将铜镜从窗户扔了出去。
林休砸了屋里所有能砸的东西,砸完后坐在地上大哭,朱榭派了两个人在屋内看着林休,见林休坐在一堆碎瓷片中,两人并没有理会,林休便知道,这两个人是来阻止林休自杀的。只要林休不做危及自己生命的事,他们就不会理自己。
刚被毁容的那几日林休确实想过自杀,但就这么任人欺凌,随便糟践,林休怎么能甘心。
自从那晚过后,一直到林休要出嫁,太子都没回过太子府。林休不是渴望什么,只是惋惜第一次为什么给了这么个又爱又恨的男人。
当林休穿上嫁衣的时候,脸上的刀伤已经结疤。林休穿好凤冠霞帔站在铜镜前,玄色的连裙,不是大红,看来不是正妃。是侧妃还是侍妾,林休也懒得去问。脸上的妆容受朱榭吩咐,要让刀疤凸显出来。再精致的妆容在刀疤的映衬下也是黯然失色。
林休坐上花轿,一路由喜娘搀着,听从喜娘的一切吩咐。林休躲避在盖头之下,看不见别人的表情,别人也看不到林休的哀伤。
拜完天地,吵闹的音乐声被觥筹交错取代,林休被扶到新房内,坐在喜床上等着新郎来掀盖头。林休不敢有任何积极向上的期待,她怕会有遇见太子一样的境遇。
过了许久,房门口,一个低沉的男性声音传来,他显然很不高兴,不知质问着谁:“为什么不送去偏宅?”
另一个略老的声音,为难的回答:“毕竟是太子恩赐的婚事,新婚当夜就送去偏宅实在不妥!好歹今天也要在王府把盖头掀了,三爷放心,三天之后老奴立即派人将二夫人送去偏宅。”
林休撇了撇嘴,原来林休是二夫人。
那略老的声音继续劝道:“进去吧,三爷。”
不一会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听那一步一顿的脚步声,估摸着是老人走了。门外就是林休要嫁的三爷,他是什么样的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他在想什么?为什么站在门口不进来?
过了能有半盏茶的时间,才传来推门的声音。
林休端坐在床上,心里猜测着他看到林休的脸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盖头被掀起来。
林休轻轻掀开盖头一角,今日嫁的三爷正背对着林休在桌前喝酒。他半趴在桌上,一副颓废的样子。
林休和三爷就这么尴尬着,他没有掀盖头的意思,林休也不敢去招惹他。很明显,对三爷来说,娶林休是件很痛苦又无奈的事情。太子让林休嫁过来无非只有两个目的:一让林休做眼线,帮他盯着三爷,二则是让林休碍着他们的眼,扰的这里鸡犬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