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良头七夜,寇瑾乔装偷偷潜入淮王府,跪在皇贵妃的灵位前为淮王爷换头上的纱布。
寇瑾小心翼翼的抹上药粉,一边说道:“给母妃做莲台的匠人已经找到,但他因为害怕跳河自杀了。”
淮王爷一拳重重凿在地上,眼睛浑浊而狠辣:“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我一定要彻查到底。”
此时叶唐推门而入,脚步明显慌乱。叶唐道:“王府附近的街道上出现许多暗庄,我隐约看到官府的腰牌。”随即叶唐将视线转向寇瑾。
寇瑾与淮王爷当即明白,这些人是查到了寇瑾的行踪,又不敢擅闯淮王府,便在淮王府周围隐蔽,等待寇瑾出去抓人。
淮王爷当即做下部署,叶唐得了命令出去。
王府门口,叶唐四处查看了一番,见无人,带着一个女子偷偷从淮王府后门溜出,女子身披黑色披风,宽大的披风帽子将整张脸包裹的严实,他们起初是快走,慢慢竟小跑起来。
“这么着急去哪里?”拐角处一个宽厚的身影突然出现。
女子吓得惊叫一声,如果不是被叶唐扶住,早已跌坐在地。
等叶唐看清那人后,主动说道:“原来是吕大人。”
吕大人面色冷峻,问道:“这人是谁?”
“这……”叶唐十分为难的撇了撇嘴,“皇上五年前解除了宵禁,不知深夜在街上行走可是犯了什么法纪?”
“巡防营正在抓一个女逃犯,刚巧出现在这几条街上。”吕大人忌于叶唐是淮王爷的近卫,说话留了几分余地。
叶唐叹了口气,表现的十分无奈,他示意女子将头上的披风帽子摘掉,让吕大人意外的是那张脸并不是画像上的那张。
叶唐道:“她是淮王爷妾室的妹妹,因为身为婢女,身份卑微,不能去拜祭,这才求我深夜带她来王府。我是不是耽误吕大人抓人了?”
吕大人心中暗叫不好,这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从叶唐出来到现在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吕大人估摸着他们的脚程,当即下令让人去寻。对于叶唐,吕大人只抱拳施礼便转身离去。
吕大人忙活了一夜,一无所获。
淮王府祠堂内,淮王爷反手握住寇瑾的手腕,拉着她来到周敏良的灵位前,手伸入灵位下方的桌子底,旋转一个凹槽,整个灵桌移位,下面竟出现一个楼梯。
“从这里下去,里面有个分叉口,左面的路是密室,右面的路是密道,密道通往坟场,他们既然能发现你的行踪,坟场已经不再安全,如果听到密道里有动静,就躲进密室,将密室的开门机关毁掉,”淮王爷说到此处顿了一下,如果真到毁掉机关的地步,那事态就严重了,他继续说,“相信我,如果真到那一步,我也一定会救你出去。”
在暗道门关上的一刻,寇瑾回头依旧望向淮王爷的眼眸,筹谋了十几年,刚开始便遭此接二连三的重击,以后的路还能走吗?
淮王爷依旧跪在周敏良的灵位前,没有动半步。
过了头七,淮王爷便着手调查母亲的真正死因,即便做莲台的匠人死了,匠人的徒弟还在,口碑还在,是不是能力不足一打听便知。
打听之下才知道这匠人竟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木匠,于他而言,这种重心不稳的莲台简直是职业生涯的耻辱。淮王爷当即确定母亲是被人所害。
经叶唐查证,制作莲台的匠人竟与冯妃私下来往甚密。冯妃专宠许久,近段日子皇上到周敏良宫中的次数增多,冯妃吃醋,设计让周敏良在上元节落水难堪,意外置其身亡的情节,淮王爷越想越合理,便顺着这条思路查了下去。
某日深夜,淮王爷正熟睡中,叶唐匆匆而来,将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淮王爷后,淮王爷不做停顿,当即着装带上府兵三百朝宫门而去。
三百府兵统一着轻鞋,不点火把,深夜之中犹如寂静黑龙,蜿蜒而至。这个时辰的宫门口该是十二个守卫六个火把,而此时却是嘈杂一片。
淮王爷靠近了,听见有为首的人不停提醒:“小点声,别让人听见。”只见七八个人抬着几口大箱子,正从宫门运出来。
叶唐禀报道:“为首的人叫肖春,是冯妃宫里的首领太监。”
淮王爷一扬手,身后的府兵齐齐从黑暗中涌出,将门口的人包围住。肖春显然一愣,但他没有跑也没有挣扎,几乎是束手就擒。
淮王爷打开箱子,里面堆放的是一堆木屑,木屑很碎,已经看不出从前的模样。
淮王爷将肖春以及清宁轩的的其他人扣押。
冯妃一夜没有等到肖春回来复命,自是担心的一夜没有合眼,直到清早皇上下朝后,才听到肖春的消息。
冯妃战战兢兢的跟随齐禄到皇上的书房,刚一进门就见到那几口大箱子摆在书房正中,淮王爷背着双手,满目恨意的望着自己。
肖春心虚的抬头望了一眼冯妃,便不敢再抬头。
“怎么回事,淮儿你说。”
“昨夜子时,冯妃的内侍买通宫门守卫,偷偷将这几口箱子运出宫去,被儿臣截获。箱子中的木屑,儿臣找匠人拼装过,拼起来正是我母妃遇难时所踏的莲台。儿臣怀疑,我母妃是冯妃陷害致死。”
皇上联想到前几日皇后所秉,顿时对冯妃起疑,皇上狐疑且凌厉的目光投射过去,冯妃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喊道:“皇上,臣妾冤枉,这,这莲台是臣妾的不假,可臣妾送出宫去,就是怕瓜田李下,说不清楚,这从何说起啊?”
“你要这莲台做什么?”皇上虽然对冯妃起疑,但没有确凿证据之前,皇上并不想妄断,“从头说。”
“皇上,臣妾冤枉。”说罢,万般委屈的向皇上身边挪了挪,“莲舞本就是臣妾献给皇上的,可谁知上元节前一日,不知哪来的猫惊了轿夫,摔伤了臣妾的腿,这才忍痛作罢,可怎想,皇贵妃竟偷梁换柱,做了如此一幕,臣妾还在惊异之中,不想却被淮王爷兴师问罪。”
宝灵插嘴道:“贵妃的莲台奴婢见过,虽然做的相似,却是粗糙的很,光是选料上就差了一大截。”
皇上低眉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即吩咐:“将打造莲台的那匠人徒弟召来。”
不多时,齐禄带着匠人徒弟到了。
皇上端坐于龙椅之上,龙虎之躯猛然拍了下桌子,眼神躲闪的匠人徒弟当即双腿颤抖,跌跪在地。
“该说什么自己快说,皇上面前还不老实交代。”齐禄喝到。
匠人徒弟如捣蒜般不断点头,将事情真相道来:“贵妃娘娘宫里的婢女偷学到冯妃娘娘的舞蹈,但是莲台不会做,就找小人的师父,小人的师父拿了冯妃娘娘的银子,没答应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就找到小人……”
淮王爷浑身一震,问道:“我母亲的莲台是你做的?”
匠人徒弟赶忙朝向淮王爷:“小人真的不是故意的,这是个意外,小人学艺不精,是小人的错,求淮王爷饶小人不死!”
“你刚刚说贵妃偷学冯妃的舞蹈?”皇上问道。
淮王爷面色极为难看。
“小人敢保证,贵妃娘娘买通了冯妃娘娘的婢女琉璃。”
“琉璃……”冯妃这才察觉不对劲,怪不得琉璃这阵子这么勤快。
不用吩咐,齐禄已经去传琉璃。琉璃的口供更加坐实了周敏良的罪行。皇上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道:“周敏良,为争宠不择手段,害人害己,从贵妃贬为美人,迁出妃陵。”
皇上说罢,拂袖而去。淮王爷嘴里那句“父皇”在张了许久的口里,始终没有说出来,他只想为母亲讨回公道,实在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淮王爷将自己封在祠堂中的密室里,醉了七日……
太子府。朱榭让奶娘将襁褓中的孩子抱到太子身边,太子只看了一眼,竟煞是喜欢,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孩子娇俏的脸蛋。
“问出什么来了吗?”太子问。
奶娘听了这话,浑身竟开始颤抖。
朱榭答:“她们只是被请去的奶娘和丫头,伺候一位女子和这个孩子。只知道女子的相好人常去探望,每次说话,二十步之内不许近人,所以她们所知甚少。”末了又补充道,“这位奶娘指认女子的相好之人正是淮王爷。”
太子转向奶娘,将她怀里的孩子抱过来,细细看了看:“倒是有几分像三弟。你确定那人就是淮王爷?”
“我确定,我和我家那口子给淮王府送过菜,见过。我就是被雇去喂孩子的,其他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朱榭使了什么手段,竟让历经半世的奶娘身如抖筛。
正问着,忽然下人来报,说太子的侧妃董萍临产。
太子高兴之余抬腿便走,竟忘了怀中还抱着个孩子,经朱榭提醒后,赶忙交给奶娘。
太子急匆匆奔至董萍的房门前,她的房门前早已水泄不通,见太子来,太子妃郑璇迎上去道明情况:“董萍难产,已经请了宫里的太医来,太子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