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绝妙。”皇上拍案赞赏。
薛演又道:“此计首当查明盗匪来历,才能进一步决策。”
“薛爱卿觉得谁去查最合适?”
“淮王爷对此怀疑最多,臣以为淮王爷倒是合适。”
皇上迟疑不决,他也倾向于三子承淮,可淮王爷的母亲皇贵妃却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对儿子的教导也是如此,在皇上心中,淮王爷是个只敢在朝堂上吵吵嘴的人,一遇大事便忍气吞声。要不几个月前,太子只以八字相合赐个乞丐丑女给他,他也不会不敢反驳半句。
薛演看出皇上所想,家常般道:“孩子大了,也是时候让他出去历练历练,若是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还可以早些给他找块安稳的封地。”
“嗯。”皇上点了点头,三子也已二十六岁,若是办的好事,多加历练,也是为太子培养一个好帮手,想着皇上吩咐:“就承淮去吧!”
太子正欲反驳,郑大将军动了一下身子,吸引太子的注意,轻轻摇了摇头。太子领悟,觉郑大将军提醒的对,皇上已下决断,没有更好反驳的理由,不宜忤逆父皇。
太子眼睛半眯,心中暗道:即便去查了又如何,本太子想灭赖丘便早晚会灭。
一场秋雨过后,空气中泛起阵阵寒意。温暖的室内,寇瑾烹好一壶新茶,氤氲的雾气带着阵阵茶香,让淮王爷沉浸在其中如痴如醉。
这么多年来寇瑾闲居此处,琴棋书画自小便学着,如今更是精益求精,此外还精通了茶术及厨艺。这茶是江南的贡茶,皇上赏了一些给众位皇子,而淮王爷全部送给了寇瑾。
“我前几日歇在了偏宅。”淮王爷将茶杯端到嘴边闻了闻。
寇瑾过滤茶水的手突然顿住,随即放到桌上,脸有愠色的盯着淮王爷。
淮王爷嘴角坏笑,赶忙说:“看你吃醋的样子,真好看。我是想给我们的孩子寻个娘亲。”
寇瑾的脸色立刻由愠转讶,问道:“你要怎么做?”
“我本打算让她假怀孕,到时将我们的孩子顶替上去。”
“本打算?这个计策绝妙,为何不可?”寇瑾问道。
“她是太子赐的人,恐怕是细作。前几日我去偏宅,探了探口风,她确实是从边境乞讨过来的难民,但对于到了太子府之后的事隐瞒甚多。”
寇瑾缓缓拿起刚刚没有过滤完的茶继续,“确实不该冒险。”
见寇瑾神情有些忧郁,淮王爷握住寇瑾的双手,笑盈盈的安慰:“我已经找好了人,是个老实的丫头,带回王府后且说是在外面招惹的桃花,纳入王府做侍妾,只是我们的孩子位分不会太高。但作为我唯一的孩子,疼爱绝不会少。”
寇瑾抿嘴轻笑,撒娇似的说:“我自然相信。听孙管家说,三爷撤掉了偏宅一半的婢子小厮?那里伺候的人本就不多,撤掉后岂不寥寥。”
“本想只留下两个小厮两个婢子的,可作为王妃太过寒酸,免不了太子找麻烦。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发现林休竟与薛策相识,更没想到薛策竟如此维护她。”
“薛策?御史大夫家的三公子?”
“正是。我将伺候的人撤走,就是给他们机会,让他们亲近,一旦抓到两人不轨的证据,薛策自此便为我所用。”
寇瑾细细思量,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很让淮王爷着迷:“我听说薛家三少爷最为固执,很难为我们所用,即便听命于我们,价值也不大,他死了对我们的价值才大。”
“怎么说?”
“林休是太子赐婚,若坐实了他们的私情,薛家必然保薛三少爷,将所有的过错推在林休身上。淮王爷只需旁敲侧击的将林休与太子联系起来,给太子扣上侮辱皇室的帽子,太子恼羞成怒,言语中波及薛策最好。恰好此时薛策死了,首当其冲被怀疑的除了太子再无他人。”
淮王爷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寇瑾继续说:“太子向来高傲,不会向薛家自证清白,薛家又找不到证据,这口怨气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越来越深,薛家和太子即便不会势不两立,也不会沆瀣一气。”
“薛昌最疼薛策,薛策一死,薛昌与太子反目成仇。没了薛昌,太子相当于断臂,对我们大大有利。”
寇瑾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般问道:“难道发出通缉令是为了掩饰三爷不知林休男装一事?”
淮王爷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
“你明日就要走了吗?”
“嗯,明日一早就出发。”
寇瑾秀眉间遮上一抹忧愁:“这一去,最少也要一个月才能回来。府里的事可全都交代好了?”
“有孙年在,不用我操心。我隔几日就会给你寄书信。”
“如果你不寄,回来我可是要罚你的。”寇瑾撅着小嘴责令。
“我怎么敢。”淮王爷的深情望着寇瑾如墨的黑眸,扶着肩膀将她揽到身边,俯身轻轻一吻。
“你去,要格外注意安全,太子在朝堂上百般阻扰,如此定不会让你顺利。”寇瑾忧心忡忡。
“父皇的圣旨,太子怎么敢违抗。”淮王爷细细品的茶水竟也喝完了满满一杯,“再给我倒一杯茶,喝完这一杯我便要走了,放心,我会格外注意的。”
“嗯。”应着,寇瑾又为淮王爷填了一杯热茶。
王府偏宅。刚下过一场雨,偏宅里冷得要命。绯月拿了个汤婆子给林休暖手,那汤婆子上画着两个胖嘟嘟的小娃娃,见着十分可人。
“明日一早就叫念福去买些碳来,这几日越发的冷。”绯月一边帮林休换上冬日的棉被一边自言自语。
林休捂着汤婆子站到她背后:“知道天气冷,还不多穿点,看你这单薄的衣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您是夫人,哪有人敢说你。”绯月随口道。
突然林休脑袋中灵光一闪,一个念头涌上心头,手中的汤婆子拿不稳掉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怎么了?”绯月吓了一跳。
林休瞧了瞧地上摔碎的娃娃脸,着实可惜了。只是这道灵光或许可以挽救自己和孩子的性命。
如果三爷认下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别人即便怀疑又有谁敢多说一句呢?
薄荷曾说,她因为一个女人才被发落到偏宅当差,看薄荷走嘴后的模样,这女人必是三爷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女子。
要想用此事与淮王爷达成协议,必须先知道这个女子是谁。想到此处,林休转身朝薄荷的房间奔去。
“夫人,你去哪?”绯月在背后喊。
林休没时间理她,兀自快步到了婢子们的卧房,林休直接推门进去。
“其他人出去,薄荷留下,我有话问你。”
琴儿以为林休要找薄荷的麻烦,犹犹豫豫的磨蹭着,薄荷向她点了点头,她才回了个“保重”的眼神,出门去。
直到听到关门声,林休才问:“三爷在外面相好的女子叫什么?”
薄荷惊讶的瞪大了双眼,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她!”
林休本不能确定,只不过想炸一炸她,没想到竟被她猜了个正着。这个小孩子分明单纯的很。
林休在她对面坐下,微笑着问:“你且告诉我她叫什么?”
“你问她干什么,三爷对她极为看中,我劝你还是不要招惹。”薄荷嘟着小嘴。
“嗯,”林休抿着嘴点了点头,“确实不好惹,要不从小伺候淮王爷的你也不会被发落到偏宅来,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了那尊神?”
“我哪里敢惹她”,薄荷一脸的委屈,“我只不过无意间知道了她的存在而已。”
“这么说你对她一无所知?”
薄荷点了点头。
“你可要说实话,如果不了解三爷心中的女人,你要如何留在他的身边。若是有一天你无意得罪了这尊神,别说侍奉三爷,就是活命都困难。”林休特意将话说的重些。
“这么严重?那我明天去问问纪平知不知道!”薄荷认真的说。
“千万别问,以后也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此人。三爷单单因为你知晓她的存在就发落了你,若是你散播出去,还有好果子吃嘛!”
“对,对,对。”薄荷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好了,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说罢,林休便离开了婢子的卧室。
这个女人是淮王爷心上之人,又不想被他人知道,定是有不能见人的理由。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但也算有了可以交易的筹码。打好主意,林休打算第二天便去找淮王爷。
第二天用过早饭,林休便与绯月前去王府。昨日刚下过雨,有一段路马车不便通行,林休与绯月只能步行,踩的一脚的稀泥。好在穿的够多,不至于被寒风侵体。
好不容易走到街上,在路边蹭了蹭鞋子,减轻一些重量。
正迎头走着,突然前方传来几声锣响,街上的百姓纷纷朝两侧让开。林休虽不明所以,却早明白随波逐流的道理,赶忙也退到两侧。
不多时一方黄绸披身,美玉为顶的双人大轿徐徐前来,抬轿的八位壮汉步伐沉稳,威武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