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肇见霍东寒执意便也不再劝阻，只说：“好，我陪小少爷您等。”

深夜两点。

霍南澈回来了。

霍东寒一直强撑着困意，听到动静便当即走出来，叫住准备上楼的霍南澈：“爹地。”

“还没睡？”霍南澈问。

霍东寒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攥，说：“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霍南澈看着他，没说话。

“我想去外公外婆家。”外公外婆家，便是温家。

霍南澈与他视线相对半晌，“你等这么久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

“是。”

“好，如果你想去的话，就去吧。”霍南澈自认为自己也照顾不好霍东寒，或许，把东寒放在司伶和温少良那边才是好的。

可霍南澈没想到的是，霍东寒去温家，并不是觉得霍南澈照顾不好自己，而是……

去找司伶和文姐学手艺。

学怎么做西红柿鸡蛋盖浇面。

那一个月里，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碰了多少次西红柿，又下了多少面条。

唯一知道的是，他之后的日子里都不想再看到这两样东西。

学会之后，他便给霍南澈下面条吃。

这是他答应妈咪的，他要当个小男子汉，不但要照顾好自己也要照顾好爹地。

……

思绪断了。

霍南澈回过神来，抬步走进去，从他手中夺过刀把，“去坐着。”

霍东寒愣了。

“怎么？听不懂？”霍南澈掀唇，问。

“爹地，你要亲自下厨吗？”

霍南澈颔首，“出去外面等着，你在这里容易碍事。”

霍东寒眼角微酸，“好。”

“等一下。”霍南澈忽然又把他叫住。

霍东寒脚步一顿，转过头看向霍南澈，不解。

“没吃晚饭？”霍南澈问。

霍东寒抿了抿唇刚想说自己吃过饭了，但对上霍南澈那双眼，仿佛能够洞悉一切，他当即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没吃。”

“一碗够？”

“可以……一碗半吗？”

霍南澈颔首，“我知道了，出去吧。”

霍东寒唇角上扬，重重的应声之后转身离开厨房，他没有走远，而是倚靠在门框上，看着霍南澈忙碌的背影。

四年了。

这还是第一次霍南澈亲自下厨，给他做吃的。

他学会西红柿鸡蛋盖浇面之后，霍南澈偶尔也会吃，但终究不是温冉的味道，他总是学不会妈咪的味道，所以霍南澈吃的不多。

看了一会儿，霍东寒双手插着口袋走出酒店门口，站在台阶上，抬眸看漫天的星空。

白祁也一直都没有休息。

他从里面走出来，“小少爷。”

“白特助，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霍东寒侧头看向白祁，“爹地为什么会突然就改了主意？”

白祁动了动唇正想说话，又听霍东寒道：“如果不是这里有什么吸引他的，他应该不会来的。白特助，你不用骗我，我知道爹地肯定不会是因为我在这里，所以才来的。”

白祁苦笑：“还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小少爷。”

与其说瞒不过倒不如说这爷俩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性格都是一样的，所以霍东寒很容易猜的出来霍南澈心里的想法。

“是因为‘蔓竹’的米兰秀。”白祁说。

霍东寒眸光一紧，问：“‘蔓竹’出什么事了？”

“小少爷，你别紧张，‘蔓竹’没事，只是米兰秀的款还没完全定下来。这一次，霍总亲自来就是因为有一位陶老师推荐的设计师在这里，是一位个人设计师，我们想请她为这次的米兰秀做设计。”

霍东寒松口气，又不禁奇怪：“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个人设计师？还是陶爷爷推荐的？”

温冉去世之后，陶同方来过几次。

每一次，他都会感慨一句，“你妈妈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看到过最有天赋和灵性的设计师。”

他后来慢慢的接受了温冉去世的事实，也会回一句：“或许就是天赋太出众，上天给她了这么大的礼物，所以……到了时间，老天爷就想要把礼物收走了吧。”

陶同方摸了摸他的头，没说话。

陶同方这四年虽然也有出一些作品，而且名气不低，但再也没有收学生，在桐大的设计系也成为了一个名誉教授。

他说，他这辈子的学生只有温冉一个，第一个亦是最后一个。

霍东寒抬起头，眼眶酸涩，盯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心里想：妈咪，你知道吗？有好多人，好爱你，我和爹地很爱你，陶爷爷他们也很爱你……

他敛了情绪，不禁好奇：“能够让陶爷爷推荐的设计师，应该是一位很厉害的个人设计师了。没想到，这休水镇才挺藏龙卧虎的。”

白祁知道，霍东寒这是又想起了温冉。

“白特助，如果能够请到这位设计师，首席的位置——”

“小少爷，霍总吩咐过，‘蔓竹’首席设计师的位置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温小姐。所以哪怕这位设计师想要首席设计师的位置，霍总也绝不会答应的。”

霍东寒垂下眼帘，没说话。

“小少爷……”

“明天你们去的时候，带上我吧，我也跟着一起去。”霍东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

白祁点了点头，身后，霍南澈已经做好了面条放在大厅的会客桌上，霍东寒笑着说：“白特助，今天你有福了。”

这可是霍南澈难得下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