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澈没翻开菜单,只淡声:“招牌咖啡。”
邢黎唇角勾起,他笑起来时总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平淡如水的感觉,似乎对什么都不慌不乱,不在意,只怕是此刻有人拿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都会闭上眼睛温柔的笑说一句:“下手快点,比较不疼。”
这样的人,往往更让人抓不住,因为没有任何把柄。
所以除非他自己愿意说,否则无人能够逼迫他。
霍南澈眸光微沉,耳边传来邢黎的声音:“我正好今天才尝试一种新的咖啡,如果霍总不嫌弃的话,试试?”
“嗯。”霍南澈颔首,又扫视一圈整个咖啡厅。
这咖啡厅还真的偏僻,空无一人。
邢黎一边准备磨咖啡豆一边解释:“这个时间点确实人有点少,工作日……”
霍南澈侧头看向在一旁候着的白祁,道:“白祁,你去外面等着吧。”
“是。”
白祁刚离开咖啡厅,这厢邢黎也已经做好了咖啡,端放在霍南澈的面前。
非常简单的拉花,稍稍冒着热气,咖啡的醇香浓郁。
邢黎做咖啡的时候一直戴着手套,这会儿取下来,霍南澈眸光微凛。
邢黎右手的小拇指断了一截。
察觉到霍南澈的视线,邢黎看了看自己的小拇指,浅笑:“霍总,让你见笑了。”
“南宫家做的?”霍南澈几乎不需要思考就几乎确定。
“……”邢黎嘴角的笑意微不可查的凝滞三分,很快他便遮掩下去:“霍总误会了,这是我自己弄伤的。”
霍南澈回想了一下之前白祁给他的那些有关于邢黎的资料,资料上,邢黎的照片里似乎都是带着手套的。
这下,看到他断了一截的小拇指,霍南澈多少能够明白邢黎为什么会选择退出医学界了。
医生最重要和宝贵的,大概就是那双手
小拇指缺失一截,会导致拿手术刀的时候有不稳的风险。
这个风险其实并不大,但邢黎是一个极其骄傲的人,在他的人生里决不允许自己有一丁点的过错,所以他干脆退出医学界,让这个错误的可能性彻底变为零。
霍南澈眸光深深,邢黎似乎怕他不相信,继续道:“当初决定退出医学界,如果不找个理由,很难退出来,所以我干脆斩断了自己一截小拇指。”
“为什么?”霍南澈问。
“只是突然觉得……对医学没有兴趣了。”邢黎笑道。
霍南澈寒眸微眯,视线落在邢黎的胸前,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整个人看上去干净,毛衣上别了一个胸针。
这个胸针是邢黎当年毕业院校给医学生送的。
“如果没兴趣了,这枚胸针为什么还留着?”霍南澈像是随意的一问,抿了口咖啡。
不得不说,邢黎就算从医学界离开,做个小小的咖啡师也是不错的,他的咖啡确实做得好,醇香,酸苦适中。
邢黎微楞,低头看了一眼毛衣上的胸针,眼底划过一道复杂。
但他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取下胸针,直接丢进了垃圾桶:“只是习惯,今天早上随手拿的,也没多想。”
霍南澈眸光深深。
邢黎深呼吸,“霍总,你今天来找我,应该不单单是为了喝杯咖啡吧?”
“地狱岛。”
“……”邢黎的脸色陡然变了,唇角的笑也凝滞住。
如果仔细看还能看见邢黎的指尖在微微发颤。
“五年前,你在地狱岛,看见了什么?”霍南澈没有再耽误时间,直截了当的问。
邢黎抿紧唇,半晌才吐出一口浊气,“我以为这件事情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霍南澈眯眼。
“霍总,你稍等一下。”说完,邢黎便转身走进办公室内。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邢黎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有一卷胶卷,“当初在地狱岛的人,其实不是我。”
霍南澈抬眸睨向他。
邢黎又将另外一张照片放在他的面前,“我有一个哥哥,我和他是双胞胎。”
照片中,两个男孩儿长得一模一样,单单从照片上看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差别。邢黎指着左边的那个笑着的男孩子,“这个是我的哥哥,当年从地狱岛回来之后,中了毒便去世了。”
霍南澈拧眉。
“只是很少人知道我和他是双胞胎,所以霍总才会觉得当年在地狱岛的人是我。”
“他为什么中毒?”
“……”邢黎抿紧唇,抿成一条直线,“为了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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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厢,温冉吃过饭便准备去邢黎的咖啡厅。
邢黎的咖啡厅有些偏,要走过一段少人、昏暗的路段,温冉打开闪光灯,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
她刚停下,转身看向身后。
空无一人。
温冉眉头紧锁,难道是她的错觉?她太敏感了?
距离邢黎的咖啡厅已经没剩下多少距离了,温冉深呼吸,压下心里的那点不安感,转身打算继续往前走。
却不想刚转身,身后忽地伸出一只手,一块帕子猛地捂住她的嘴鼻。
刺鼻的味道涌入嗅觉。
几乎是瞬间,她便感觉到全身无力,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