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西建眸光一沉，深若幽潭，翻涌着点点伤痛之色。

霍夫人的死因也是霍西建一直以来耿耿于怀的心结。

当时的霍夫人已经四十好几，但霍西建一直希望再多一个女儿，霍夫人为了满足他这个愿望，便调养了大半年的身体，各种补药，尝尝喝到最后受不住，吐了一次又一次。

霍西建也心疼过，说过让霍夫人不用再养身子了，这个孩子不要了。

霍夫人哄着一双眼，温柔笑着握住他的手：“没事，不止你想要多一个女儿，我也想要……你和孩子们平时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在这宅子里实在是冷清，多一个孩子，也能热闹一些。”

“我不想你这样受罪。”

霍夫人俏皮的说：“你要是不想我受罪，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你说。”

“这个孩子出生之后，随我姓吧。”霍夫人当时也只是开个玩笑。

霍西建想也不想便点头，霍夫人有一个哥哥，本应该有人继承才对，可也不知道霍夫人哥哥什么命格，孩子接连夭折，至今还没有一个孩子。

霍夫人有时候也会担心自己的哥哥会抑郁寡欢。

说是玩笑话，实际上霍西建也知道，霍夫人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只是霍家如今跻身四大家族，早不同往日，哪能随便让一个孩子跟着女方姓。

“好。”他答应道。

霍夫人惊喜之余，更加珍惜自己的身体，不管多苦，她都耐着性子去调养，听从医生的嘱咐，各种小心翼翼。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

霍夫人怀上了。

怀上的那天，霍西建把所有人都叫了回来，特地办了一场声势浩荡的家宴。

这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四胎，大家都小心翼翼的，佣人们上上下下更是谨慎的不行。当时霍氏正在进行一个十分重要的项目，霍西建忙起来，却放心不下霍夫人，便让莫华亲自照顾。

莫华没敢怠慢，上上下下，亲力亲为。

他的一切行为看起来都像是将霍夫人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般看待。

霍西建将自己的思绪拉扯回来，“温冉，你到底想说什么？”

“霍夫人在手术台上的大出血并不是意外，一尸两命也是早有预谋。”温冉不疾不徐，一字一顿的说。

“你胡说八道什么！”

“而这个罪魁祸首，正是莫华。”

霍西建瞳仁震颤，胸口上下起伏，直接坐在了沙发上，脸色唰的一下苍白。

“莫华对您的心意，您应该清楚。”温冉淡淡道，语速放缓了一些，她怕自己一次性说得太多，容易刺激到他。

实际上，她已经成功地刺激了霍西建。

霍西建抬眸，“你在开什么玩笑，莫华比任何人都期待这个孩子——”

“他能够在您和老夫人面前把自己的感情藏得这么深，您还觉得，他的演技很差么？想要表现出对一个孩子的喜欢，再容易不过。”

“不可能……”

霍西建一瞬的恍惚。

温冉还在继续说：“我查过，霍老夫人的去世那天，您正在国外往回赶，而霍老夫人养胎期间，一直都是莫华在负责。对吗？”

“……”霍西建已经无力说什么，只默默地听着。

“看似贴心照顾，实际上，霍老夫人每天必然要喝的保胎药中一直都放了不利于生产的药物，只是量少，所以霍老夫人并没有太明显的反应。但积少成多，尤其是在受到刺激之后。”

霍西建倏地抬头看向温冉。

受到刺激？

什么刺激。

“莫管家在霍老夫人生孩子的当天，跟她摊牌了，说出了他对您的心意，霍老夫人那样温柔的人自然不会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

别看霍夫人看起来平日里是个温柔和善的，可实际上也是个保守的女人。

否则，她就不会为了给娘家生一个继承人而四十多岁的高龄，冒着风险怀上四胎。

所以在知道莫华的心思之后，她从小接受到的教育像是被狠狠的冲击。

她彻底的愣住了。

很快，那些药就开始起了作用，霍夫人的肚子骤疼，大腿下一片猩红。

她疼的站不起身来，一想到孩子，她便顾不得其他，抓住莫华的裤脚：“莫……莫华，送我去医院。”

十几年。

莫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爱的人娶妻生子，他还有被逼着结婚……

他早就被恨意冲垮了理智，从给霍夫人下药的那刻起，他就没打算要救。

莫华冷眼，弯腰扯开霍夫人的手，退后两步。

霍夫人瞪大眼睛，“莫华，你……”

“我把他让给你十几年，你也该还给我了。”莫华的声线噙着决绝的冷意。

霍夫人疼的脸色苍白，身下的血不停的往外流，倒在地上。

莫华数着时间，足足十几分钟后才故作慌张的叫来佣人将霍夫人送去医院。

而最后的结果……

不言而喻。

霍西建刚刚赶到医院的时候，霍夫人抢救无效，一尸两命。

莫华当晚，跪在霍家的院子里，跪了一天一夜，称是自己没有照顾好霍夫人，不论霍西建对他做出什么惩罚，他都愿意接受。

他是霍西建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霍西建又怎么会真的迁怒于他。

霍夫人高龄生子本就危险，莫华这些日子的照顾更是在所有人的眼里。

……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霍西建的声音好像一下子被人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哑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