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温冉推开病房的门,就见秀姨和她的女儿在阳台不知说些什么。
听到动静,两人当即停止了谈话。
秀姨转身走进来:“冉冉,你回来了,怎么样?考的如何?”
温冉看了一眼病床上戴着氧气罩,双眸紧闭,原本俊朗的脸因为长期昏迷摄入不足而颧骨处凹陷的温少良,淡淡开口。
“嗯,应该能够考上桐大。”
闻言,秀姨上前握住温冉的手,“冉冉,秀姨就知道你可以的。”
温冉朝着秀姨笑了笑:“秀姨,爸爸今天……还是没醒吗?”
明知道最后的答案,但温冉还是日复一日的问同样的问题。
“……没有。”秀姨叹口气:“冉冉,医生又来看过了,还是一样,没有醒来的迹象。你爸爸成了植物人,一眨眼,已经过去半年了。”
听着秀姨说的话,温冉走到床边。
秀姨将一直在边上站着的女儿拉过来,眼神示意,下巴朝着温冉微抬,让她上前去。
女儿有些不满的扁了扁嘴,甩开秀姨的手,抬眸定定地看温冉的背影。
“快去啊!”秀姨不耐烦的催促。
“妈……”她被秀姨猛地一推,扭扭捏捏,有些烦躁的唤了一声。
温冉的思绪被打断,回头便看到秀姨和她女儿大眼瞪小眼的,不由奇怪。
“秀姨,怎么了?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冉冉啊……”见自己的女儿半天说不出句话来,她只能自己亲自出马。
“秀姨,我们是一家人,你是爸爸的妻子,也是从小到大都在照顾我的,你在我面前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有什么事,说吧。”
“是这样的,冉冉,你爸爸的公司最近的资金链断了。”
不等温冉说话,只听见秀姨的女儿开口:“何止是公司的资金链断了,就连爸爸的医药费也要没了。”
“怎么会!”温冉瞳仁一颤,不可置信。
“怎么不可能?”娇蛮的声音再度响起。
“冉冉,确实是这样的。医药费……今天医生过来,除了给你爸爸复诊之外,就是为了医药费的事情。”
“呵,你每天早出晚归的,在画室里一呆就是一天,要么就外出几天画画,哪里会知道爸爸的情况如何,又怎么会知道我和妈妈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我……”听了女孩指责的声音,温冉心生出一丝愧疚。
她确实这些日子太顾着考试的事情而将很多事情都交给了秀姨母女两人。
秀姨忙不迭的安抚:“冉冉,你别放在心上,你的考试这么重要,你一直都很想去桐大的设计系,追自己的梦想不是一件坏事。只是……这些日子你忙于考试,我也不敢跟你说。”
“秀姨,你说吧,公司为什么会好好的资金链断掉,医药费的那些事情,我能承受得了。”
“其实在你爸确诊植物人没多久,公司的合作方就突然违约,取消了所有的合作。我们累积的那些货一下子卖不出去,都在仓库里堆着,量太大了。你爸爸迟迟没有醒来,公司里也人心惶惶的。”
“越来越多的人跳槽离开,剩下一些底层基础员工,但那些货卖不出去,基本上赔在了手上,资金链就这么断掉了。”秀姨说着,眼泪氤氲在眼眶中
一个字一个字从秀姨的嘴里蹦出,落入耳际,温冉愈发感觉到沉闷。
“医药费也这两天就要没了,家里的存款为了给工人发工资,也没剩下多少了。”秀姨叹口气,说。
“我知道了。”
温冉沉默了一会儿,说。
女孩儿一听,声音拔高:“你知道?你一句知道就没了吗?你难道还要当你的大小姐,什么都不管吗?我妈已经为了这件事情大半个月没有睡一个安稳觉了。”
温冉心疼的看向秀姨,却并未理会女孩:“秀姨,公司合作的事情交给我吧,我会处理好的,医药费的事情……我也会想到办法的。”
“冉冉,对不起,是秀姨没用,什么也帮不上忙。”
“你已经帮了很多了,我现在就去找爸爸以前的朋友,问问他们能不能借我们周转。”
秀姨颔首,温冉回头看了眼温少良,离开病房,顺着通讯录挨个给温氏以往的合作伙伴打电话。
连续一周,温冉都是深夜回来。
秀姨站在门口,望见温冉:“冉冉,怎么样了?”
温冉三天没换衣服,一身狼狈,摇头:“还没有找到愿意给我们周转的人,不过秀姨,你放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医生来催医药费了,说是明天是最后期限了。”
“好。”温冉顿了顿,最后只能化为这一个字。
秀姨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道:“冉冉,我这差不多该给你爸爸按摩了,但我特地给你买了饭在楼下,你要不去拿一下吧。”
“好,我现在就去。”温冉点头,转身往外走。
忽地,脚步由远及近,靠近她,温冉正要转身看清来人,只见一根棍子猛然打在她的脖颈处,传来痛感。
“温冉,对不起,这就是你的命!”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的视线变得模糊。
砰的一声,她倒在地上,意识像是一缕青烟逐渐抽离她的大脑。
在意识彻底散去的时候,她听见了秀姨的声音。
“烟烟,人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