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微怔。

温冉抬手轻点自己的太阳穴，“这里，除了这几个月的记忆，什么都没有。”

“……”李晓微张粉唇，久久没有发出声音来。

“我醒来就在一个拍卖会的笼子里，然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寒寒买走了。”

“买、买走？”李晓瞪大眼睛。

温冉点了点头，粉唇微掀，言简意赅将她醒来、失忆的经历轻描淡写的说完，草草几句话，却让李晓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动静。

“……所以你一直都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不知道，想不起来，每次只要稍微想起来一点点细枝末节的东西，头就会很疼。”

那种疼是好像有人拿着一把电钻往她的脑颅钻，嗡嗡作响，疼得她直打颤，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疼过之后，她想起来的那点记忆好像又被人狠狠的盖住，合上，锁牢。

似乎这种疼是为了警告温冉，不要妄图去刻意想起什么。

不过，从她来霍宅之后，就再也没有想起过什么了。因为比赛的事情，温冉也没有再将注意力放在找回记忆的事情上，那种疼痛就好像又沉沉的睡下去。

“失忆是一种什么感觉啊？”李晓哑然，她有好多问题想要问，可发现想问的好像温冉都无法回答，最后只剩下一个好奇。

什么感觉？

温冉撇了撇嘴，说：“就是没感觉啊，周遭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不认识任何人，全部都是空白的。”

“所以……你才会成为寒寒的保姆。”

“嗯。”

李晓颔首，抿了抿唇，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床沿，两臂绷直，微微耸肩。“之前没听你跟我说过你失忆，为什么今晚突然就想着跟我说起这个了？跟你心里的事有关吗？”

“有一点关系。今天，陶同方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问我，我是谁？”

“……等等，你说他问你什么？”李晓抬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面露疑惑和诧然，表情都微微揪在一起，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

温冉没有重复自己的话，只是抬眸眨动两下眼，以示李晓没有听错。

“这算是什么问题啊……”

温冉点了点头。

她跟李晓的第一反应是一样的。

问她是谁？

当时她跟李晓一样愣了好久，陶同方却已经扯开了话题，问：“这个小蝴蝶是你自己设计的？”

“……应该不算是，因为画起来的时候很顺手，应该是以前看过，在潜意识里影响比较深刻。”

听完这个回答，陶同方眯眼，半晌后点了点头。

“你倒是谨慎诚实。”

“陶老师，你知道这个小蝴蝶的来源？”

陶同方伸手碰了一下小蝴蝶，很短暂，“这是认识的一个朋友的朋友设计的，所以看到的时候有些惊讶，因为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是季蔓坞前辈吗？”闻言，温冉顿了顿，犹豫着开口。

听到季蔓坞三个字，陶同方没有惊讶，更没有觉得温冉知道他的事情有什么可奇怪的。

他转过身来，摇头，“不是。”

“……这样啊。”

“刚才我问你是谁，是因为这个蝴蝶知道的人很少，不过你应该也是不经意看到的，所以我问的那个问题也不用放在心上。”

很少人知道？

温冉心里一动，“陶老师，那知道这个小蝴蝶设计样式的，一般会是谁？”

“怎么？”

“我就是有点好奇。”

陶同方也没有遮遮掩掩，说：“已经过去时间挺久了，我也记不清有多少人看过，因为这个蝴蝶样式也不是秘密。不过，应该是比较亲近的人能看到吧。”

温冉垂下睫羽，默然。

……

“所以你是觉得有可能你认识的人跟这个蝴蝶有关系？”

“总觉得应该算得上是一条线索吧，因为这个蝴蝶样式不是我最近才看到的，是潜意识里的，我一开始也想会不会是我自己设计的。但是我画的太熟练了，好像很早就会了，早就刻在了脑海里了。”

“所以陶同方在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才说我不是原创。然后得知这个蝴蝶样式见过的人很少，我既然潜意识里对它这么熟悉，说不定就是我身边的人曾经给我看过。”

“那你查到什么了吗？”李晓问。

温冉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无奈的摇摇头。

这个线索太缥缈了。

好像可以顺着这条线找到一点点她的记忆，但是又其实什么都查不到。

时间太久远了，这个蝴蝶样式也没有彻底公开过。她本想着会不会是陶同方的家人跟她认识？又或者可以从陶同方的家人身上下手，说不定可以顺着一点点找到认识自己的人。

可……

陶同方没有家人。

一生未婚，父母也相继去世，朋友更是在他入狱后对他避如蛇蝎。

可以说陶同方已经跟过去切割的干干净净，温冉想从这里下手找到点线索，显然是不可能的。

李晓叹口气，“好可惜。”

温冉扯唇，这样抱着点期待又最后无疾而终的事情，温冉经历了几次，反而没有那么起伏。

“关灯休息吧，如果想不起来了，找不到线索了，那就这样吧。”

“嗯……”

灯灭，月光洒进来，温冉并没有闭上眼睛，而是看着漆黑的天花板，也许是谈及了她从拍卖会醒来的记忆，她的脑海有些不受控制的，一帧一帧的回顾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

就跟场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