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只是湿了发尾,很快就吹干了,霍南澈把她抱起放回到床上,动作轻柔的像是在呵护一个陶瓷娃娃。
温冉被他小心翼翼的动作暖的嘴角上扬。
霍南澈收起吹风筒:“躺下,我给你盖上被子,这天气不开空调也不冷不热,把窗打开就行。”
她躺下来,霍南澈好像怕她冷着,给她捂得死死的。
温冉见他起身要去开窗,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南澈……陶老师今天来坞园,跟我说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说了什么?”
“他说……司伶活着。”
霍南澈怔愣半晌,他低头看着她,却不想她只说了这几个字,眼泪就已经不受控制的落下来。他指腹轻擦她的眼泪,沉声问。
“知道她在哪吗?”
温冉摇头:“不知道,陶老师也不知道,如果不是比赛的时候韩双珺说了出去,他恐怕也没想到我会是司伶的女儿。”
霍南澈剑眉微蹙:“他什么时候见过司伶?”
“就在司伶消失半年后,他见过,跟司伶见过一面,有过交谈,但那之后他就被抓了,也就跟司伶断了联系。”
“……你想找她,对吗?”霍南澈问。
温冉抿唇,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紧绷。
她今天下午把自己关在画室整整一个下午,其实就是在想这个问题。
她要去找吗?
怎么找?找到之后呢?如果司伶真的活着,为什么不回来了?明明消失半年后还有行踪,明明什么都还记得,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一声不吭就离开了?
她怕。
她怕下定决心去找,最后消息不如人意,最后得到的还是司伶已经死了的消息亦或者根本找不到,就像这些年一样,人间蒸发。
那她等于从绝望里看到希望,好不容易抓住,却又被一掌推进更黑更可怕的深渊里。
可不去找,她又知道自己一定会后悔。
温冉在很多事情上表现出来的果断,用在司伶的身上,一下子都没了。
如果司伶回来了,温少良或许就会好起来。
可……温冉不敢随便给温少良这样的希望,也不敢给自己这样的希望。
“我不知道……”温冉闷闷的,说。
“冉冉,我不能替你做决定,司伶是你的母亲,只有你能决定要不要去找。但只要你想,我会让人去查,一个人,十多年,绝不会一点生活痕迹都没有了。”
“……好。”
“陶同方还说什么了?”
温冉抬眸看着他,摇头:“也没什么,只是跟我说了他遇上司伶的场景。”
霍南澈眸光微沉,当年,陶同方被抓入狱,是几家联手陷害把他送进去的,霍家在背后有没有操纵,他其实并不清楚。
那个时候他还太小了,小到一点权力都没有,甚至不记事。
如果霍家有人动手,那必然不是霍北辰,而是霍北渊,又或者是霍西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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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皎洁,高高的挂在夜空之上,柔光在地上像是铺了一层碎钻。
陶同方的四合院里,他站在落地窗前,入目就是已经归于平静的海水。
他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发夹,是小蝴蝶,跟温冉当初缝在作品上的小蝴蝶并无二异,就连缝制的手法都是一样的,是改良之后的瑶绣。
陶同方沉声:“在看到这个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才对,看到瑶绣,我也应该有所怀疑才对。”
“……”屋内,没有人回应他。
陶同方闭上眼,脑海里浮现起司伶的那张脸,真的像,温冉的一颦一笑都像极了她。
手中的发夹,猝不及防的把他拽入到回忆里。
季蔓坞死了。
死的很突然,没有任何征兆,陶同方刚走进工作室便看到所有人在哭,他问怎么了,有人哭着说季蔓坞死了。
他大脑像是被炸弹轰了一下,嗡嗡的,只见眼前的人唇瓣在一翁一合,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短短的一个星期里,季蔓坞下葬,悼念会,像是一切都早有准备,都安排好了。
霍北辰终于在季蔓坞要从医院送到殡仪馆的时候,回来了,风尘仆仆,面色苍白,他站在太平间的外面,迟迟不敢推开门。
过了好久,他推开门,陶同方赶来的时候,霍北辰已经抱着季蔓坞的尸体回了坞园。
陶同方不相信季蔓坞会自杀,不管不顾的冲进坞园,跟保镖和佣人打了一架,鼻青脸肿,走两步就好似要摔在地上,却还是撑着,走到了霍北辰的面前。
他一把抓住霍北辰的衣领,问他,季蔓坞怎么会死!
季蔓坞怎么会自杀!
问霍北辰他到底对季蔓坞做了什么,他绝不会相信她会自杀。
霍北辰只是面无表情,冷冷地说,他也不信。
陶同方攥着拳头,狠狠地在霍北辰的脸上打了一拳,霍北辰没有反抗,那一天,陶同方几乎把自己所有的力气都使了出来,直到女佣报警把他带走,他才被迫松开了霍北辰。
有霍家在施压,陶同方在拘留所里呆了一个月。
出来后,季蔓坞下葬,霍北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