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大问题。”
君尧随手拿起桌上的纸笔刷刷写下一大片,对着叶修白道:“按照这个药方,每日一副,以参汤送服,若她五日后身体再无不适,便没什么问题了。”
叶修白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定,点了点头,感激的看着君尧。
君尧不以为然,反正他今日过来也是看在叶诗语的面上,对于诗语这个大哥,平日交集不多,也不怎么熟悉,以往只觉得他儒雅谦和,但近日随着他了解到他暗中蚕食掉叶家的一部分势力后,不由地让他深思,若他真的有取而代之的心思,诗语以后在叶家,可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忽然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的想多了,按叶修白以往爱护妹妹的那副样子,怎么可能会伤害到她。
君尧轻道了声告辞,转身欲走,走了两步又想起些什么,道:“这个丫头可否暂时交给我,她现在伤势很重,若是你查明真相,再找她问罪,也不算迟。”
翠儿闻言感激不已地看向君尧,这个人,她并不认识的人,今天帮她说了两次好话。
叶修白顺着君尧的视线也看向跪趴在地上的翠儿,她伤的确实很重,若不医治,很可能撑不过去,算了,暂且卖君尧这个人情,反正这个丫鬟也跑不掉,到时候他查出真凶若真是她的话,再严惩也不迟。
君尧见他不反对,便走近翠儿,伸出了手。
这一刻的翠儿 ,看着面前着一件云锦竹叶纹暗色袍子的君尧,瞬间觉得他浑身如同发着光般,她无法抵挡这魔力,怔怔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覆上那片衣角。
“走吧。”君尧拉起翠儿后,便收回了自己的手,丢下一句话后,径自超前走去。
翠儿心头划过一丝落寞,但还是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我记得你以前是诗语的丫鬟,怎么会在程紫玉身边了。”
翠儿跟在身后,一点点慢慢跟着他的步子,忽然听到问话,走的步子停了停,他,竟然还记得自己以前是小姐身边的丫鬟,有些激动地道:“是少夫人将我要过去的,她说自己身边缺个机灵的丫头,小姐与少夫人一向交好,所以便答应了。”
翠儿一边说,一边看君尧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反应,有些失望。
倚梅院里,透过一室清辉,室内斑驳的细语也慢慢透了出来。
“你轻点……”
靳褚缓了缓力道,问:“这样呢?”
“不……再重点。”景澜咬着牙出声,眼里噙了两汪眼泪,他妈的,不就崴了个脚吗?怎么会这么疼。
时间倒回到一柱香的时间前。
景澜虽赞同了靳褚的提议,决定让京兆府的人出面来办这件事,但细思下来,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个程紫玉,她还摸不清她的底子,若她到时候抵死不认,叶修白又执意包庇,她今日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吗?
不行,她今晚得去打探一下,景澜这样想着,便马上付诸行动,于是乘着靳褚进去里面沐浴的功夫,一个人悄悄地去了紫竹苑。
她刚刚落在屋顶,掀开一片青瓦的时候,忽然看到程紫玉翻身而起的那一幕,顿时,心里惊异,她不是说身体不适,今日连晚膳都免了吗?怎么这会看起来不太像一个身体不适的孕妇。
还没来得及细细思考,不知那个小丫鬟说了什么惹到了程紫玉,只见她的眼里笼上一抹阴鸷,一只手划过那丫鬟的脸,瞬间便出了血。
片刻后,又听的道她说什么九歌,景澜意识到重点来了,便拉长了耳朵,屏气凝神去听,听到程紫玉对着丫鬟的那番话后,忽然间,所有的猜想都被证实了。
就是她代替了九歌的身份,又害了九歌,所以如今才会这般惶恐,想必自己下午问叶修白的那番话她已经听去了,所以,此刻才会想到利用腹中的孩来博取同情,转移注意力的方法。
景澜心想,这个女人,果真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忽然间,门外一阵脚步声响了起来,是叶修白,后面还有君尧,景澜看到他们快速朝这边走来,立刻纵身隐入了黑暗中。
君尧的鼻子很灵,最近她一直在服用他开的药,所以,再呆下去,她一定会被君尧发现的。
景澜隐匿了身影,慢慢往回走,现在她已经完全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看京兆府的人,以及叶修白对“九歌”的真情了,若他知道真想后,还执意维护程紫玉的话,想必因着叶国公府的关系,京兆府不会不卖他这个薄面的。
景澜还在想着,不知不觉走偏了道路,来到当初关押叶诗语的那个阁楼里。
原本偏僻的湖畔小亭,按理说这会是不应该有人的,但就在景澜慢慢靠近时,听到了里面切切的私语声。
“你什么时候才能成功,这样的日子我真是受够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传来。
接着又有一个压低了嗓子的人男子暗哑着道:“知道你委屈,我这不是一直再努力么,你再忍忍,不出一年,这叶府,便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女子听了这劝慰,没有再说话,只是暗暗啜泣着,引来男子的一阵怜惜爱抚。
“晚娘,我可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你想我吗?”男子沙哑的声音问道。
听不出女子说了什么,一会后,只听房内的一串娇喘。接着,什么的也就自然而然了。
景澜撇撇嘴,没想到今天收获还挺多的,不仅找到了程紫玉的实证,而且还发现了这一对密谋叶府的野鸳鸯。
有意思,真有意思。
景澜转身正要走,忽然看到前面立着的一道身影,要踩下楼梯的脚落空,瞬间整个人失了重心倒了下去。饶是靳褚飞奔的再快,也还是没有能扶住景澜直直滑倒的身体。
最后,看着景澜整个身子趴在地上时,薄唇轻启:“活该。”
“你……”景澜气急正要翻身而起,但一动,脚上传来钻心的痛,靳褚看出了她的不适,伸手就要抱,被景澜拂开:“假惺惺。”
靳褚也有些生气,他一个洗漱的功夫,出来后,就不见她的身影了,她这是不想跟自己单处一室,还是什么意思,按捺着等了一会后,再也坐不住,只好出来寻她,结果被他看的她真正做什么,听墙角,二缺是听这种的墙角。
房间里的“吟哦”之声,不断传来,衬着这寂静的湖畔,一片靡艳之色。
景澜刚才还能神态自若地听,但这会多了个人在旁边,神情多了些不自然,尝试着走了几步,脚更痛了,正在她暗自腹诽的时侯,靳褚一个弯腰将她轻轻抱起,动作轻柔,但说出来的话,却将景澜气的不行“若你这样跳着走,耽误了朕的时间不说,还打扰人家的好事。”
景澜忿忿不语,脸离远了他的胸旁,一双手紧紧揪着靳褚的衣服,像是要揪烂似的。
靳褚低笑,不管她在别人面前如何冷情,在自己看来,她还是那个需要他呵护疼爱的小女孩。
转眼到了倚梅院,靳褚将景澜轻轻抱在床上,转身到了旁边的柜子里翻了翻,最后找出一个棕色的琉璃瓶来。
打开琉璃瓶,从里面倒了些乳白色的膏状物体在手心,另一只手准备去褪景澜的鞋袜。
景澜被他的动作吓了一大跳,直接将脚缩了回来,脸色通红,他可是唐唐天子,怎么能这样。
靳褚没哟哟顾及景澜的反抗,一手直接将她的脚重新揽了回来,避开她的伤口处,紧紧锁在自己的臂弯里,叫景澜无法逃脱。
就在景澜愣神间,他修长的手指已经缓缓剥下了她一层白袜,顿时,一只雪白的脚露了出来,景澜本就清瘦,脚也是那种纤细的,但脚趾圆润又偷着淡淡的粉色。
靳褚的食指忽然从她脚背上划过,激的景澜浑身颤栗。
她正要喊停,却见靳褚手慢慢抚向了脚踝那里正肿起的一块,他将掌心的药一点点抹在上面,然后,轻轻揉搓,想要接着药劲,将瘀血散去。
景澜只觉得那药触及皮肤时,一阵冰凉,痛意也减了不少,刚刚被嘲笑的不愉也消散了。
“你怎么知道那里有药,而且就是治崴脚的?”景澜享受着这世间难得的一刻,忽然问道。
靳褚手上不停,随口道:“这里我曾经住过一段时间,一些跌打损伤的药都是常备的。”
景澜的好奇心又被勾起:“你那次说,叶老庄主可以算得上你半个师傅,你是向他学武吗?”
“不是,叶师父除了是不问朝政的国公外,还是一个医术精湛的大夫,我那时,是向他求医的。”
“啊?没看出来,叶老庄主竟然会医术,但既然他会医术,为什么叶诗语的病要君尧来治,而且他夫人也因病撒手而去了?”
靳褚停了停,道:“不是每一个医者都能治好所有的病,莫氏的去世也是他一生的痛,所以,他便下定决心此生不在碰医。”看着景澜一副求知欲极强的脸,靳褚拍了拍她的伤脚:“怎地如此好奇叶师父的事,朕还以为你比较好奇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