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澜皱了皱眉,放下自己挽着靳褚的那只手:“难道你也觉得错的是叶诗语?”
“不,我只是就事论事。”靳褚沉了沉语气,对他来说,叶诗语是个外人,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起争执。
但景澜并不这么认为:“你不是就是论事,你只是向着君尧吧。”对了,就因为他们都是男人,所以摆脱不了男人多情的劣根性,所以他才会向着君尧说话,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可以坐拥三千佳丽,所以,也就不会去在意一个小女孩的心意,所以,也可以在自己左拥右抱的同时,还来招惹她。
景澜越想越气,恨不得一步跨大,脱离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靳褚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一把抓住景澜的手,但他本来愤怒的表情,在看到景澜一丝委屈的神情时,瞬间又柔软了下来,缓了语气:“即使君尧不拒绝,他们也走不到一起的。”
“为什么!?”景澜睁大了眼睛问。
“君家有家训,凡是君家子孙决不能娶嫁与朝廷有关的人,所以,叶国公,也就是叶老庄主才会强烈反对叶诗语与君尧在一起,将一向疼爱的孙女叶诗语狠心关了起来。”
景澜点了点头,又摇头:“不是这个原因,最大的问题不在这里,我听闻逍遥谷的谷主夫人,君尧的母亲也是先帝时期御史大夫的女儿,所以,若是君尧一意坚持的话,这条祖训,根本算不上什么,他们之间的问题在于,君尧换没有完全看清自己的心。”
“何以见得?”这次倒换靳褚不明白了。
景澜看了靳褚一眼,双眼眯了眯,卖起了关子 “女人的直觉。”
旁边忽然有人咳嗽的声音传来,景澜抬头去看,来人一袭湘妃色烟罗纱裙,外罩一件同色的锻织对襟上裳,正在丫鬟的搀扶下,款款走来。
“二位远道而来,实在辛苦,夫君已备下酒菜,为二位接风洗尘。”女子的声音柔柔弱弱,又带着一丝温婉,让人听了很是舒服。
“那就多多打搅了。”景澜盯着眼前的女子,这才发现她的小腹微微隆起,“你……?”
谢紫玉见景澜一直盯着她的肚子看,眉眼间带上了温暖慈惠般的笑意,点了点头,柔声道:“有四个多月了。”
景澜惊的瞪大了眼睛,心里闪过无数种可能,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要确定叶修白是不是那个给了“九歌”玉佩的人,可是现在还没等确定,这个程紫玉已经有了叶修白的孩子。
这下可如何是好?
“可是有何不妥?”程紫玉看着景澜一副惊恐的样子,不由地心中一紧。
景澜反应过来,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恭喜恭喜啊!”
正巧这时叶修白赶了过来,对靳褚施了一礼后,看着程紫玉一脸微怒:“早说过你要好好休息,怎么还这么不听话,若是咋们的孩子出点差池可怎么办?”
程紫玉被说的一脸委屈,轻轻扶着微隆的小腹:“我知道了。”
叶修白这才满意点头,转过身子朝着靳褚恭身道:“内子身体不适,若有不妥之处,还望公子见谅。”
靳褚客气回道:“无碍,倒是叶师傅就要喜得金孙,得提前道声恭喜。”
叶修白闻言笑开了颜:“多谢多谢,酒菜早已备下,咋们进去再续。”
四人朝着上次的宴厅一路走去,这次叶修白选对了路,没有再靠近那间曾关过叶诗语的阁楼。
途中程紫玉走了几步后,面色微微发白,叶修白立刻让丫鬟搀扶回去休息,神情不可谓不紧张。
“看的出来,叶公子和夫人感情很好,实在令人艳羡。”景澜感叹出声。
走在前面的叶修白闻言,慢下步子,看着景澜,微笑道:“我们夫妻二人成婚已有两载,感情确实不错,”说着看了一眼旁边脸色不对的靳褚,又接着道:“当然,公子和夫人鹣鲽情深,也让人艳羡。”
景澜瞥了一眼靳褚,她们情深吗?她表示怀疑。
不过当下她要解决的是重要的事,于是又问道:“能有这般琴瑟之好,不知公子和夫人是怎么相识的?”
叶修白看了景澜一眼,不明白她怎么会问这么样的问题,但碍于靳褚在场,所以只好耐心回答:“说来话长,我当初外出办事,遭到敌人暗算,不幸重伤,是我夫人救了我一命,算来,她也算我的救命恩人。”
景澜的表情由期待到震惊再到平静,每听一个字,心里的激动就会增一分,到最后已经万分肯定,她猜对了,叶修白就是那个被老伯和九歌救了一命的男子。而且他刚刚说了他与妻子成婚两载,而两年前,恰好是九歌离家去找他的时候。
“那,你夫人救了你之后,你是不是留了一块玉佩给她当做信物?”景澜又问了一句。
叶修白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你怎么会知道?”
景澜微微一笑,轻松的答道:“看来我猜对了,这是江湖上很多才子佳人的戏码,说书人都讲的不胜其烦了。”心下却在盘算,此时她不便与他道明,不然以他对程紫玉的疼爱,不但不会相信她,反而会打草惊蛇。
叶修白松了一口气,总感觉她的表情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
看着近在眼前的宴厅,做了个“请”的姿势,道:“二位先请,我去看开父亲,稍候就来。”
景澜笑着点头,重新拉起了靳褚的袖子“那我们先进去吧。”
靳褚看了一眼,手掌下滑,直接握紧了她的手。
二人走进去的时候,只有两个人和一群婢女的大厅里,显得有些寂静,尤其是在景澜一坐下便开始埋头苦思,不发一言的时候。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朕?”
景澜原本还在想,该用怎样的方式套出程紫玉的话,她现在很大程度上怀疑,甚至是确定,程紫玉认识九歌,而且就是和九歌曾经交好,后来莫名其妙死了的那个酒坊女子。
冷不丁听到靳褚的话,景澜吓了一跳。
看着靳褚有些生气的神情,景澜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毕竟现在整个事情的真相都还不太明朗,而且他又与叶府有着不菲的交情。
犹豫了一下,景澜还是决定全盘道出:“我上次出宫,不小心路上病发,正巧一位老伯救了我,他有一个失踪两年的女儿,拜托我替他找一下,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所以我答应了他,替他找到他的女儿。”
靳褚的脸色倏然紧张起来一把箍紧景澜的肩膀,语气焦急:“什么时候发的病,严重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景澜的肩膀被箍的吃痛,哼唧了一声,靳褚这才发现用力太多,忙松了松手。
“还是以前的老毛病了,没什么事的。”看靳褚为自己着急担忧,景澜还是有些小开心。
靳褚终于松了口气,心中想着,看来那件事是不能再拖了。平静下来后,看着景澜又道 :“你是不是怀疑那个老伯的女儿就在叶府,而且是程紫玉。”
景澜吃惊:“你怎么一猜就重。”
轻轻刮了下景澜的鼻子, 靳褚轻声道:“很明显,你在我面前没有秘密。”
怎么可能,她不信。景澜拉着靳褚正要问,忽然看到门外走进了一位熟悉的身影。
叶老庄主一边走,一边中气十足地笑道:“御之和景丫头的感情还是这么好啊,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这个师父抱一抱小徒孙呢?”
景澜听罢,瞬间闹了个大红脸,急忙倒了口茶,压压惊。
真是的,怎么能在她一个黄花大闺女的面前,说什么小徒孙了,尤其是靳褚还在场的情况下。
斜昵了靳褚一眼,他倒是比自己镇定的多,悠闲自在地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桌上,嘴角还噙着一丝笑意,道:“谢师父吉言,不过师父想抱孙儿的话,不久便可达成所愿了。”
叶老庄主点了点头,看起来也不像是太高兴的样子,指着旁边的夫人和叶修白齐齐落座。
“叶丫头在京城怎么样?有没有惹麻烦?”
突然叶老庄主问了一句,景澜正搅着瓷盅里的汤,有些心不在焉,看到所有人的视线朝她看过来时,才知问的是自己。
于是回答道:“叶小姐很善良热心,而且最近找到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忙于其中,所以并没有什么麻烦。”
叶老庄主轻笑着点头:“那就好。说实话,她来信说在医馆帮忙做事的时候我还不信,她平时在家可是被伺候的无微不至,怎么能受的了那样的苦,不过,听你一说,我倒相信了。”
“老爷不必担心,小姐她天生聪明伶俐,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了的,就是少了些磨练,这次难得她有兴趣,正好可以锻炼锻炼脾性。”
叶老庄主正用着饭,听到旁边林夫人的最后一句话后,“啪”一声筷子拍在了桌上,厉声道:“你的意思是叶丫头脾性不好,所以需要去吃苦磨练。”
好久没有看过叶老庄主发脾气的样子,林夫人有些慌了神,立刻解释道:“老爷,妾身……说的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