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澜的招式来的既快又猛,饶是靳琰速度再快,也只是堪堪避过,待起身立定时,耳边的一缕头发已经被削掉,落在了地上。
靳琰摸了摸散乱的发髻,如玉的脸上浮现今夜的第一次怒意,但那怒意还未盛开,又被阴邪的笑意代替:“忘了告诉你,长刺的女人本王也很喜欢。”
嘴里虽说着喜欢的话,但出手却是毫不留情。
关雎宫本来就荒废许久,平日也不会有人来,所以二人此刻放心施展开了拳脚,亭子的四条柱子被划上凌厉的刀痕,一道道凌厉掌风将周围的帷幔重新震开,夜风灌了进来,吹起景澜月白色的衣角,靳琰的身影一跃,纵身到了亭外,景澜立即紧追而上,她的匕首紧追靳琰的脸而去,靳琰抬手去挡时,手中的玉笛横在了面前,匕首划过,在黑夜中摩擦出点点火花。
玉怎能抵得了铁呢,况且她的匕首也是上好的玄铁打造,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眼前这人的内力已经深到惊人。
景澜的招式渐渐由快到慢,她控制不住,体内的真气开始乱窜,最后猝不及防喷出一口血来。
“怎么,还要打吗?”靳琰见状停了手,此刻倒显出几分君子之风来。
看着夜色下一脸苍白,嘴角噙血的女子,也有了一丝动容。
其实,若不是得知她对自己那位皇兄的意义非凡,他也不会这么快就亮出自己的底牌。如果不论她的身世,单就她的性格和身手来说,也挺对他胃口的,就像那夜藏书阁和自己交手的那位女子。
靳琰的瞳孔猛地一缩,瞬间划过一丝不可思议,但瞬间又变得清明。
能进入藏书阁,有她等身手的,除了眼前之人还能是谁?
皇兄啊皇兄,你的女人可真叫人意外啊!
“你笑什么?”景澜抹了抹唇角的血迹,气息不稳地问道,心里恨不得上去撕开他平静的脸。
他打的一手好算盘,利用完师傅又来利用自己,残忍地揭开了她捂了十多年的伤疤,看着她痛苦发疯的样子,竟然还能笑的云淡风轻。
她太小看他了。枉她初次见面还为他的美貌而惊叹,如今看来,他的美丽皮相从来只是伪装,而他的野心和狡诈才是真的。
“今夜的事,本王不勉强你,但你要想知道你师傅为何要与本王联手,而却将你送到他的身边的话,本王随时恭候。”
靳琰骄傲地扔下一句后,将手中玉笛放回了袖中,一个闪身间,人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
景澜刚一动,筋脉连着肺腑都疼的发颤,喉咙一痒,又吐出一口血来。
这次真的是,有心而无力了。
月光被一层乌云笼罩,狂风骤起,细雨来的绵密而匆忙。
景澜拖着脚步,一点一点地“挪”到了含筱宫,门前的侍卫见到他不知是惊还是惧,跪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她也顾不上去管了。
霜儿看到浑身湿透的景澜,竟红了眼眶,娘娘这是心里难过,拿自己身子不当回事啊,早知如此,自己哪怕跪上个一天一夜也不让娘娘跟皇上怄气。
“娘娘身上都湿透了,奴婢伺候娘娘沐浴吧?”
景澜自动忽视了周围的声音,心里只想着快闭上眼睛,只要闭上眼睛睡着,今天的这一切,都可以当做梦了。
她看着前面雕花的床,一步步向前走去,最终,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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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褚坐在乾阳宫的龙椅上,手边是十年如一日的奏折。
可是不同的是,今夜的他没有以往的平静了。
心浮气躁地看完一本后,扶了扶眉骨:“宁王去过漪兰宫了吗?”
“回皇上,去了,宁王说今夜打算留在无忧殿歇一晚,明日亲自送皇贵妃出殡。”林公公回道,上前添了一杯热茶。
“看来他还是记得往日情分的。”
“是啊!老奴看着陛下和宁王长大,宁王虽说性格急了些,但心底还是纯善的。记得当时皇贵妃和陛下,宁王一起在 太学求学时,每宁王殿下一次漏了功课,皇贵妃都会替他打掩护的。”
靳褚听着林公公的话,脸色稍微暖了暖。
“那林伯可觉得昨日之事,朕可是做错了?”
一向杀伐果断的帝王竟也有了不确定的时候,林公公笑了笑,道:“贵妃娘娘初心如何,陛下不是清楚吗?为何还要计较这些末等小事呢?”
“正因为朕清楚她进宫的目的,才无法原谅她的不辞而别,她志不在宫里,朕怕留不住她。”最后一句竟多了些无奈。
林公公想要再劝,却被帝王的手势挡了回去:“林伯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待会。”
靖国春来多雨,尤其多夜雨。
含筱宫的雨夜被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打破。
霜儿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景澜,哭出了声。
“怎么办?娘娘的额头好烫?”露儿摸了一把景澜的额头,惊呼道。
“可是,我刚刚去请太医,他们说今日是轮休日,当值的太医只有林太医和方太医,他们都被叫去淑妃宫里了。”霜儿哭的断断续续。
“不行,你看着娘娘,用帕子浸水给她降降温,我再去请。”露儿说着跑出了殿外。却不想差点与正往这边走来的人撞上。待看清是时,一时欣喜,扑通跪地:“参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