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澜与小七续了一下午的话, 分别时,小七拽着景澜的袖子十分不舍,景澜看着也心里难受, 从小到大,她与小七在一起真正呆的日子真的很少,但小七最爱的依旧是自己这个姐姐。
摸了摸他已经快要比自己高的头,景澜说道:“快回去吧,再晚师傅该着急了,姐姐也会尽快来看你的。”
“不许骗人啊!”小七拽着景澜再三强调,最后在景澜温柔的注视下,慢慢远去。
很不巧的是,景澜折返回到医馆时却不见卫临一行人,奇怪,是她被发现了吗?景澜进到那间屋子里,看到被扔在地上的包裹时,心里了然。
看来她得好好想个理由解释一番了,坐在医馆等了半个时辰还是无果,眼见天色不早,景澜留了一封信准备自己回宫去。
她想的是只要她赶在卫临之前回宫的话,对于如何解释今天的事,就好办多了。
至于叶诗语,早在回来的路上在人群中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后就消失不见了,临走还抛下一句“我要追寻自己的幸福去了。然后空留景澜一人在街上扶额叹息。
但愿她真能找到幸福吧。
春日的京城被一股暖意包围着,热闹的人群中弥漫着各种尘世气息,行客匆匆,摩肩擦踵。
就那样在微微一个晃神里,景澜错开了与暗卫的对视,重新淹没在了人海里。
在景澜好不容易走到城门口的时候,隐约听见一丝悲鸣的钟声,沉闷而又震撼,悠悠地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人心中不由隐隐地难受发闷。
是丧钟,在这里能有资格敲丧钟的,只有……皇宫。
意识到这种想法,景澜没来由地一惊。
紧接着耳边传来三三两两的声音。
“如今皇贵妃殁,叶家势力便如断掌残叶,看叶太傅日后还敢在朝堂耍横!”
“李兄只知其一啊!皇贵妃殁,后宫才是真正动荡的地方,日后最尊贵的那位可就是……”
二人递了一个明了的眼神,然后动作相同的叹了口气,从景澜身旁走过。
景澜听得一愣,皇贵妃……殁了。
那个前日还身染重病的女子,这么快便殁了。
景澜眼前忽然浮现出进宫那日,一身繁复宫装、身形消瘦的女子来。那日她还对她平静的眼神有所怀疑,如今看来,似是注定了。
纵使皇贵妃如何,纵使父亲权倾朝野又如何,世事无常,想必也就如此了。
那么,对她来说,这宫里也就少了一个对手。这是幸事,不是吗?景澜唇角勾起一抹笑,怎么看怎么嘲讽。
一个从未交过手的对手,呵呵,还真是有些好笑。
但容不得景澜多想,前面的侍卫见她一身奇怪的扮相在宫门前徘徊良久,已经上前拦住了景澜的路。
“哪个宫里的,有腰牌吗?”
景澜瞬间回过神来,腰牌?那是什么?摸了摸全身上下,好像没有。
“没有腰牌,肯定是想混进皇宫,来人,把她拿下。”
侍卫头子一招呼,四面八方瞬间上来一群人将景澜围住。
景澜看着对方手中一模一样的刀,一模一样坚毅的表情,摩擦着腰间匕首的手,缓缓又放下。
宫门口人多眼杂,动粗肯定是不行的了,如果她这会高呼自己是瑾贵妃的话,不知道有没有人相信。
景澜暗忖着这种可能性,忽然一直扣着她肩膀的侍卫往后退了退,路中间空出一辆马车的位置来。
远处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般滚在青石地板上,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去,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弛来,两边的丝绸迎风扬起,露出镶金嵌玉的华美车盖。
奢靡,香艳。
这是景澜想到最符合的两个词。
平常百姓一辈子的吃食花费可能都不及那车盖上拇指大的的石头,怎能不是奢靡。
马车缓缓停下时,侍卫整齐地跪下行礼:“参见宁王殿下。”
景澜吐槽着的心,瞬间一凉。
真是……冤孽啊!
马车停稳后,从车窗里伸出一只手,挑起了半边帘子,隔着朦胧的纱幔,隐约可以瞧得见那手骨节修长,指甲圆润,但从里面传来的声音不可谓不清冷:“发生何事?”
知道宁王素来的坏脾气,侍卫不想惹着这位爷,便将景澜一把推了出来:“刚刚这人擅闯皇宫,被属下拿下,这,才惊了王爷的车驾。”
景澜一把挣开束缚,活动了下肩膀。
笑话,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被惊着,他不惊别人就不错了。
虽然不想再见这厮,但不可否认的是,此刻身处这尴尬的境地里,唯有他能够帮她了,总不能让她真以男子的身份告诉其他人她是瑾贵妃吧。
她无视周围侍卫一副“找死”的眼神,看着马车很镇定,扯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来:“小人本是与宁王一道的,但不小心记错了时辰,还下闹了误会,还请宁王殿下解释一下,顺便带带路。”
四周一片沉默,
侍卫瞧着一脸谄媚的景澜,就跟她吹了多大的牛皮一样:“别以为用这招就能洗脱你擅闯皇宫的罪名,我告诉你,这牢饭你是吃定了,穿一身药童的衣服,还想跟宁王殿下攀关系,也不看……”
“慢着”
侍卫看着突然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人,一时间惊的忘了嘴边的话。
靳琰看向旁边的景澜,若不是被逼无奈,她是不会向自己开口求助的吧。
其实还没到宫门口他便看见她了,所以才将马车停下,欣赏着她的窘迫姿态。
今日回府,他禀退下人,立刻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袍,仔细盯着镜子,反复确认,突然有些好笑。想他何时被一个女子气的没了平常的风度,直到现在想起,还有些忿忿。
“本王认识她,她是本王……王府的小太监。”半天后,寂静的宫门口响起了这么一句话。
靳琰看了一眼景澜,笑得无害,又对着侍卫道:“把他放了,本王王府可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她了。耽误了本王的要事,你们可承担不起罪责。”
侍卫面露怀疑之色,但被靳琰一个眼神给吓退了回去:“是是是,即是王爷府上的人,小人立马放。”
围着景澜的侍卫瞬间散去,她看着前面这个看上去奢靡香艳的马车,以笑得分外妖娆的男子,有些不可思议。他真的帮她了?
虽然帮忙的方式很“特别”。
“上来吧。”靳琰率先上了马车,抛下这么一句话。
“不用不用,你帮我进了这个宫门就行了。”景澜还是有些狐疑,要她和他同坐一辆马车,她怕……遭算计。
“哼,爱上不上。”靳琰拂袖合上了帘子,在辘辘的马车声将要行远时,忽然飘出一句话。
“忘了告诉你,今日宫内出了事,合宫宵禁提前,不过,十二重宫门,也够你走半夜的了。”
景澜气极,指着前面的马车,半天后屈指放下。
果然是大尾巴狼,时刻不忘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