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秃顶中年人又有些惊讶了。“刚才那一回合,这个叫毓烬的家伙做了什么?”
陈昊道:“放弃挡反,抽身,蓄力挥砍,中途转身位,一气呵成。”
“这特么,还是刚才那个弱鸡?”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
赵缦缨紧紧抿住嘴唇,美目眯起,全身肌肉紧绷。
她刚才那一招被打的有些措手不及,于是决定现在抢攻。感受着腰间刀鞘斜斜搭着的触感,赵缦缨的嘴角勾起,展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
“喝~”
手臂绷直,又是一记迅捷无比的突刺,看的周围的观众们热血沸腾。上一场,赵缦缨就是以这招为诱饵,变招后一腿抽飞了敌人。
对方会怎样,格挡吗?
格个屁!
王羯的瞳孔猛地一缩,刚才观战时,他尚未觉醒的某种本能已经牢牢记下了这惊艳了一套变招。
格挡——面对刺击只能选择绞剑,至于绞剑的后果,前面那位惨败的仁兄已经演示过一遍了。
闪避?对,闪避!
王羯向左轻轻横避,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招迅猛的突刺。
然而赵缦缨的应对也相当迅速,横转刀刃就变刺为砍,斩向王羯的左半身。
“笃~”
“这也能挡?”台下一片惊呼声,却见台上王羯反手握住刀柄,用刀格(护手部分)牢牢卡住了赵缦缨的刀刃。
赵缦缨脸色难看,她握刀的那只手已经被反震的发麻了,而且正好被对手的刀格扣的死死的。
可恶啊,他怎么会有这么快的反应?
不过,我也不是没有办法!
她原本持剑柄的双手忽然一松,腾出左手,反握住刀鞘——出斩!
“想不到吧!”赵缦缨哈哈大笑着,“老娘的左手刀也是练过的!”她左手里的刀鞘重重拍在王羯刀刃左侧,解除了对右手刀压制。
王羯给她神经病似的吼声吓了一跳,才后退两步,拉开身位。
喘息不过一瞬间,赵缦缨又挥舞长刀短鞘冲了过来,绕着步子,攻击如狂风般迅捷。
王羯没有刚开始时的手足无措了,单手持刀,和她打的有来有回,不相胜负。
“他好像又进步了不少?”陈昊挠挠头,发现了问题所在。
于慧摇摇头。“他,与其说是在进步……不如说……不如说是在……”
“是在恢复!”秃顶中年人补上结论。
两人又缠斗了一会儿,赵缦缨忽然察觉到情况愈发不对劲了。
她的攻击,往往难以碰到王羯,乃至于无法近身,而王羯则恰恰相反,出刀与闪避闪避的速度愈加难以捕捉,每一刀的轨迹都飘忽不定。
不对啊……这不像是经验在支配……
这是本能!
不用思考,就像呼吸、心跳一样的本能!
赵缦缨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消耗越来越大了,预判对手出招和攻势也越来越困难,毕竟,技击本来就是一项相当耗费体力和精神的运动。
而对面那个家伙,不一样。他的每一次出招,都像吃饭、喝水一样随意,这是铭记在神经记忆里的——本能。
这个怪胎!
再次挥出一记竖劈,赵缦缨呼地喘了口气,却茫然地发现,目标不见了。
他在哪里?
“会长,他在你身后啊,快回头!”
“回头啊,会长,就在后面!”
台下的观众中站起许多人,纷纷挥舞双手,大声呐喊,想提醒赵缦缨。
身后?
赵缦缨还没被烈日和高温烧昏头脑,咬着牙,回身猛斩,却只碰到一片空气。
人呢?没有人啊!
这一瞬间,全场鸦雀无声,学生们都吃惊地捂住嘴巴,愣愣地看着擂台中央,仿佛那里有外星人。
“他……他在……”
“唰!”
赵缦缨只感觉视线忽然一暗,像是被阴影遮住了似的。她猛地抬头,才知道在刚才那不到一秒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羯,就在刚才,跃起到了半空之中!
“难怪……”
她抬起脑袋,呆滞地与王羯坠落的身影相对,四目相交,却什么也没看到。
那双眼睛里,除了一抹熟悉的昏黄色,什么都没有。
昏黄色……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是她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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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羯稳稳落地,蹲在擂台上。就在落地之前,他利用下坠的势能,把刀柄狠狠地磕向赵缦缨的后脑勺。
好在赵缦缨的面罩带有脑垫,王羯也没下死手,所以,她只是晕了过去。
“呼~总算是赢了。”用塑钢制作的太刀支撑在地面上,王羯缓缓直起身体,顺手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
太阳依旧火辣无比,操场周围“知了~知了~”叫唤的蝉鸣与操场上的鸦雀无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啥,没人来替她收拾一下吗?再晒可能就要脱水了哦。”抠抠鼻子,王羯贼兮兮地望着之前那两个拉拉队的妹子,她们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看样子是没有这小娘皮的待遇了。”又等了会儿,才有几个人慌忙冲上来抬走赵缦缨,却没人给王羯端茶送水,搞的他心里有些郁闷。
陈昊走近擂台,招呼道:“小毓,该走咯,你的行李还没安置呢。”说着,他拎起手里的小包袱,摆了摆。
王羯活动一番筋骨,只感觉一阵酸痛。把地上的塑钢太刀拎起来,插回刀鞘,挎在腰间,他又环顾了一周,确认没有人给自己来一番服务,才不甘心地下了台。
全场的观众还沉浸在刚才那一波惊爆眼球的骚操作里,不可自拔。
直到陈昊、王羯两人说说笑笑地走了,技击社的管理人员才惊觉,刚才王羯那家伙,
是不是把社里的训练器械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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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所“鸣岐”私立高等学校占地足有十七万平米,被划分成三个校区。分别是高中部、初中部、教职工宿舍区。
学校依山傍水,紧紧靠着一座由自然湖改造成的人工水库,景色优美自然不必多言。值得一提的是,在水库的湖心岛上还建有一片种植园,出产的水果禽类专供食堂。
水库的北岸,就是教职工宿舍区。
王羯跟在陈昊身后,出于好奇心使然,不由得四处张望。
“乖乖,我就住这里?”周围是一栋栋西洋别墅式的小楼,座北朝南,面对水库,绿树成荫,鲜花丛生。
陈昊翻了个白眼。“想的太多了,这里是你区区一个小保安住的吗?这些小楼都是给校董和赞助商的子女居住的,毕竟鸣岐周围也就这里风景好一些,读书要就近嘛。”
他指了指远处的几座公寓楼。“喏,那里,一人一间,虽然比不得这些别墅,但是水电全免,装修也还不错,比起社会上那些泥腿子住的要好上很多了。”
王羯沉默了一会,决定换个话题。
“你说那些别墅都有富二代官二代住的,这学校里都有哪些人有资格住?我之前揍的那个小娘皮呢,她又是什么身份?”
陈昊摆摆手,道:“我可没说校董就一定是官老爷和大财主啊,你别瞎想。说话要负责任的,懂不?”
王羯嗤地一笑,不置可否。
“赵缦缨啊,呵,”陈昊从怀里取出一包烟盒,抽了支烟出来,又给王羯递了一支。
“来一支不?现在烟酒管制,毕竟算奢侈品,我这包还是从学生手里蹭来的,那小子的爹是副市长。”
王羯也不客气,十五岁那年就跟杨老鬼偷偷摸摸学会了抽烟,为此两人还给龙婶揍过一顿。
“呋~”
两人边走边吞云吐雾,陈昊沉默了一会儿,道:“赵缦缨那小娘皮不简单。”
王羯一笑:“不简单,怎么个不简单法?她爸是朝廷里穿紫袍子的?”
“不是。她爸是下岗工人,她妈是纺织女工,俩人现在都因为……咳咳,反正下岗了,在市区开早餐铺子干小买卖。”
“哦,那就是说没有什么背景咯?”
“是啊。中考满分,学校每年给她一万奖学金才拉过来的,学费全免。”
“嗯,学习挺厉害的。”王羯不屑地抠着鼻子,挖出一坨鼻屎。“可是她好像人气很高的样子啊,那么多迷弟迷妹?”
不用说,这家伙是又想起那两个拉拉队美少女鞍前马后、端茶倒水的场景,泛酸了。
陈昊厌恶地看着王羯手上那坨黑乎乎的东西,骂道:“去去去,抽烟就老老实实抽烟,搞的这么恶心干嘛?”
待到王羯把鼻屎弹进一边的花丛,陈昊才继续说道:
“迷弟迷妹多?那是人家有魅力啊。人家姑娘成绩好、体育棒,而且脾气大方豪爽,不矫揉造作,又是个热心肠,当然大把人喜欢她。当然了,苍蝇也不少,不过都掀不起什么风浪。”
王羯又呋了一管烟,从鼻孔里缓缓压出来,像是长鲸喷水,挤出一个音节:“哦?”
“是朵漂亮花总会招惹些狂蜂浪蝶嘛。丫头也是个聪明人,惹得起的就一脚踢开,惹不起的就不假辞色,反正手段多的是呢。
这又不是三流套路小说,哪里来的那么多纨绔子弟?大部分被拒绝了也就作罢了,就算有不懂事的也没啥用。”
说着,陈昊忽然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与他那张硬汉风格的脸和身材完全不匹配:“有传言说赵缦缨是个……”
他的两只手掌贴在一起摩擦了一下,露出一嘴黄板牙和烟屎。
王羯不屑,把抽完的烟蒂随手丢掉。“百合?关我毛事。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谁看得上?”
陈昊神色古怪地看着满脸胡茬、头发蓬乱、不修边幅的王羯,强忍着笑意道:“那你看得上谁?”
潜台词他没说出来,那就是“谁看得上你?”
王羯挠挠头,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你旁边那个红毛女人就不错,大胸大屁股,一看就好生养。”
“于慧?”陈昊忽然神色一正。“你最好别招惹她。”
“怎么说?”
“她和你一样,也是同一位校董安排进来的,虽然现在只是个保健老师,但是,我能感觉到她不简单。”
王羯没搭话,心中却忽然有一道明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