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跟你说话呢，有没有点礼貌啊？”

他这下加力，直接把王羯推了两步，手里的汽水瓶落到地上，汽水洒了一地，瓶子却挺结实的，没碎，只是轱辘轱辘地滚了几圈。

王羯暗道上钩了，稳住脚步，回过头，轻轻看了眼收银台后面收钱、兼换游戏币的员工。

那人手里也拿着一瓶汽水，饶有兴致地看着台前的小冲突，看样子是见怪不怪了。

这家伙，是个惯犯啊。他眯起眼睛，把视线挪回眼前的青年身上，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哟，个头还不小……”

这准备挑事的青年忽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像是被要择人而噬猛兽盯上似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我当然有钱了，来，这就取给你，你靠近一点。”

切，原来还是个怂比。

这智商明显低于平均线的混混把刚才不对劲的感觉甩掉，甚至连王羯露出的奇怪表情也有意无意地忽视了，径直靠近两步，摊开手。

“给个十几块就行了，砸了你一瓶水我也挺过意不去的。这里人都叫我飞哥，你有什么事跟我……”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面前这麻杆似的矮个子神速握住自己的手。

随后，铁钳般的恐怖握力自这只手掌上传来，瞬间就压的他手掌骨骼咔咔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起。

“啊——唔！”这位自称飞哥的混混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另一只铁钳捂住了嘴，霎时间，眼泪、冷汗齐飙，整个人都要瘫倒在地上。

收银台后面换币的人见了，并没有什么表示，而是把手里的饮料瓶在柜台上一搁，拍掌大笑道：

“好！傻子飞，叫你天天讹这个抢那个的，遇着练家子了吧，还不叫爷爷求人家放你一马？”

傻子飞？王羯听了他说的话，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扣着的这个弱鸡，微微放松了些手劲。

“你不是叫飞哥吗？”那只铁钳似的手松开了些，混混傻子飞却仍然没办法开口，只能眨眨眼。

王羯明白了，这家伙就是在自吹自擂，反正讹诈也不需要什么本钱，吹一吹自己说不定以后还有的收呢？

明白了这家伙的底细，王羯手腕微微发力，把傻子飞的脸朝自己拉了拉，半睁的死鱼眼盯着他，显露出一抹凶光。

“喂，小哥，带钱了没？”王羯用拖鞋的前端踮起地上洒落饮料的瓶子，轻轻一勾，那瓶子就凌空飞起来，落在他手上。

箍住傻子飞的手腕已经松开了，双手得到释放的傻子飞智商却似乎上线了一点，仍然没有轻举妄动，惊慌地看着王羯。

他之前的惨嚎被王羯硬生生地掐断，此刻喉咙依然有些发疼的后遗症，却也打醒了他——

这矮个麻杆子，不能惹！

这里的动静不小，却在环境嘈杂的游戏厅里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那些顾客们都多多少少地聚在一起，或运指如飞操弄按键摇杆，或者疯狂摇旗呐喊着、或者看到精彩操作时刻屏息凝神，总而言之，出人意料的，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小小冲突。

“哇塞，小哥，你这是练过吧，卡利吗？”

那店员又吸了口饮料，见王羯这么一手，眼睛都止不住地放光了。

王羯一愣，有些意外地偏头看了一眼。这家伙有点儿眼光啊，能把自己的套路猜个六七成。

“卡利、泰拳，各种现代搏击技都会一些，不过还是比较擅长器械。”

笑呵呵地应了一句，王羯又转头向傻子飞，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愿不愿意给钱？”

那边店员小哥又幸灾乐祸地多了句嘴：“厕所在那边，这里揍人不太方便，可以去厕所解决，不过我看这傻子身上也没带多少钱了，估计你也榨不出多少油水。”

靠近柜台的几张游戏台边，有个玩家似乎是刚挂掉了，正在经历复活时间，于是伸了个懒腰，却意外地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视线过来。

他揉揉眼睛，仔细瞧了瞧，嗤笑一声，乐道：“傻子飞又叫新人给修理了，哈哈！”

说罢，他又嘿嘿乐了几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币塞进投币口，自顾自地嗨了起来。

……

那边王羯声音已经带上几分戾气了，手里拿着瓶子指着傻子飞的鼻头，厉声道：“装聋作哑是不是？”

傻子飞都快哭了，你特么掐着我半张脸我怎么说话啊？

当下，他脸色紫的发涨，喉咙里呜呜作响，脖子以上不停挣扎着。

王羯眉头一皱，道：“你特么，是准备硬气到底了？很好，我欣赏你这种硬汉子，或者强充硬的汉子……”

当下，他正准备动手，一遍看热闹的店员却终于憋不住了，忍着笑吸了口饮料，肃声道：“小哥……我觉得你还是先把手松开，让他说——”

这话还没说完，那边王羯已经兜头一记瓶子照脸上抽了。

“啪！”

一声闷响，两颗染着红色痕迹的牙齿飞出去，傻子飞的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了。

店员看的张大了嘴巴，惊的出口一半的话又生生憋了回去。

尼玛，你这家伙，真敢下这么重的手啊，这两颗牙……狠人呐！

那边王羯刚把店员的话听了一半，手里的瓶子却已经抽出去，也来不及收手了——于是，只好松开了箍住傻子飞嘴巴的手。

这一松手，傻子飞也直接扑倒在地，捂着嘴哀嚎，眼泪大滴大滴地脱出眼眶。

他这副可怜的模样，叫人实在是心生不忍。

“诶诶，别这样啊……”王羯见这混混一副如此凄惨的模样，不由得也升起了一丝愧疚感，弱弱道：

“算了算了，这是我不对，待会你给钱就少给两块吧，以后叫我金鱼哥就好啦，哥罩着你……”

还在惨嚎的傻子飞抬起头，梨花带雨的哭泣稍稍止住了，红着眼眶，他吸溜一下鼻涕，问道：“……真的么？”

王羯：“……”

——分割线——

“操，操，傻子飞你特么愣着干嘛呢，这里特么又冒出来两个杂兵，那边，肥男，啊啊啊！艹呢吗的，这边还有……这特么是什么鬼！小boss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王羯狠狠地一拍游戏机，嘴里叼着的半截南阳抖了抖，落下几茬子烟灰在机器上。

他在玩三国战纪，相当火爆的几款街机之一，通常是双人或者四人合作通关，以几名三国演义里的汉势力武将作为可挑选人物。

灰白色的屏幕上，两个威形态猛的大汉躺尸在地，草坪里各色杂兵、小boss满地走，乱晃悠，在王羯眼里像是在鞭尸似的，分外可憎。

一边的傻子飞呆坐原地，神态看起来有些心灰意冷，如果不是半边脸颊高高肿着的话，他简直再配个bgm就能六月飘雪了。

王羯鄙夷地扫了他一眼，却让这条可怜虫不禁地打了个哆嗦。

一边的篓子里还有四个币，王羯随手取出两个，塞进投币口子里，咬牙切齿道：“再来！这次要是再连第一关都打不过，你特么的……”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打了个喷嚏，鼻涕都飞到了游戏机的屏幕上。

是昨晚淋雨太久感冒了，还是谁在咒我？

呸！

…………

圳南市上空，和煦的秋日阳光照耀在大街小巷的每一个角落里，晒太阳的猫猫狗狗、来去匆忙的人们，点缀着这个祥和的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