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警员手忙脚乱地扑上去,费了老鼻子劲才把躺尸的周胖子挪开,救出差点断气的赵缦缨。
她鼻子里戴着的草莓味空气过滤器早就摘下来了,这会儿像条死鱼似的躺在地上,胸口微微起伏,心里还在大骂:“死胖子……肥的跟头猪一样,压死老娘了……”
警员队长知道她没有大碍,反而先去察看周胖子的伤势了——毕竟那一记凶悍的肘击声势着实吓人,打击目标还是这胖子的太阳穴,出了人命都不意外。
根据缉毒司掌握的材料,这个叫周正康的死胖子,和他做酒店经理的哥哥周正健,都是长期利用职务之便走私分销违禁物品的惯犯,今天一看还是个凶悍的亡命徒,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支枪。
这俩家伙,死不足惜,但不能是现在,上面可有长官指名道姓的要他们呢。
他蹲下来,贴在周正康胸口的肥肉上,隔着白色的厨师服侧耳倾听。
还好,还在跳,还跳的挺有力,简直跟柴油驱动的水泵一样。
再翻开眼皮,队长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家伙是被击晕了,难以置信,那种隔得老远都能听到沉闷响声的肘击,只是把他打晕了而已。
那边的赵缦缨已经在两名警员的搀扶下起来了,口罩被摘掉,灯光清晰照映下,居然还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
队长招呼来一名警员,示意他给周胖子把手铐戴上,随即站起身,走到被搀扶的赵缦缨面前,道:“刚才可多亏你了啊,”
他顿了顿,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孩,惊讶道:“你还是学生吧,身手这么好,练过吗?”
赵缦缨点点头,声音不大,稍微有点紧张:“嗯,我在鸣岐读书,练过器械和综合格斗。”
“哦,那就难怪了,你是来这里打零工的吧?”队长也不疑有它,最近经济形势每况愈下,出来打零工补贴家用的学生确实数量不少。
“……嗯。”赵缦缨一副普通学生见了警察的正常模样,有些紧张,紧张里又微微透出些好奇,还有浓浓的敬畏之意。
队长又道:“这样吧,你留一下姓名和联系方式,今天这事你也算立功了,肯定会有奖励的……”
他话音未落,赵缦缨的眼睛就突然亮起来,像是被通了电的灯泡似的:“奖励,钱吗,还是购物票!?”
之前那副拘谨的模样瞬间消失不见,整个人的情绪转变奇快无比。
搀着她的两名警员已经把手放开了,连着队长,三人都有些无语。
“这个我不能打包票,不过……”队长迟疑了一下,这件事毕竟是不好单独为某个人表彰的,尤其要警惕余孽同党报复之类的可能性。
“不过,我可以代表警队里给你单独表彰。”
“单独表彰,表彰什么?钱、购物票?”
队长忽然有一种撬开赵缦缨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只有“钱、购物票”两种东西的冲动。
“锦旗、勋章。你不是学生么,有这两样东西,有助于你以后升学的。”
“哦,不是钱和购物票啊。”闻言,赵缦缨亮晶晶的眼睛瞬间黯淡下来,像只负*鼠似的别过脑袋。
队长那股撬脑壳的冲动越来越旺盛了,忍不住感叹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这么短视。
“我们接下来还有任务,你快点走吧,今天晚上的兼职先别干了,早些回家。”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估计这家酒店的兼职小姑娘再也做不了啦。因为,警队的下一步行动就是逮捕酒店经理,彻底破获这起特大军用止痛药(吗啡)走私案。
按理说,赵缦缨也是不能离开的,最起码要做完笔录才能得到释放,在行动结束之前必须和其他厨工被一起看押。
不过,事有例外,何况她的身份是学生+临时工,还协助警队抓住了要犯。
“哦……我叫赵缦缨……嘀嘀机号码是,七四六零……”
“赵缦缨,赵客缦胡缨?”队长问道。
赵缦缨点头肯定。
“啧,太白的《侠客行》啊,听起来像个男生。不过,”他想起赵缦缨的身手,啧啧叹道:“还真是适合你的名字啊。”
赵缦缨哈哈一笑,把麻花辫缠到脖子上,随意应了一句,便转身要走。
小院的铁栅栏门大开着,之前货车驶入时门没关,方便员工从后门下班。
她小腿还套着胶皮靴子,工作装穿在身上,也懒得换,先走人再说。
出了院门,赵缦缨看看自己不久前扔防水袋的地方,那里空无一物,知道是被何云祎捡走了。她
得意一笑,桃花眼眯成月牙儿,自是魅力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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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羯在小巷角落里蹲了足足有十几分钟,让小雨落了满头短发,湿漉漉的沾在一起,心情有些不耐烦。
他背后不远处蹲着的猫则比较惬意了,缩在电线杆边一只废弃的轮胎下,只露出半条尾巴无处可放。
它倒是不担心打湿的问题,顺滑柔软的酒红色被毛可以把雨珠与身体阻隔开来。
一双海蓝色的明亮猫眸盯着王羯的背影,熠熠生辉;王羯又躲在暗处盯着大门口旁藏匿的何云祎,这场面真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滑稽感,像极了儿童读本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故事的插画,只是最终boss黄雀换作了一只漂亮的猫咪。
又过了一会儿,观察链的最底层:我们的何云祎同学,终于有所动作了。
他稍稍起身,捏起之前放在脚下的什么东西,似乎是两只长方形、鼓鼓的袋子。
这两条东西好像很脏似的,何云祎只捏着边上的小小一角,小心翼翼。
接着,像是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何云祎空着的手拍拍自己的胸膛,便轻手轻脚地跑向王羯这边,也就是巷子的出口方向。
这条破败小路上已经积起了一些小水洼,若是不慎踩上去,就会发出啪啪的动静,还会把鞋子浸湿,几乎每一脚踏出都要仔细观察两秒。
王羯见他有动作了,又是朝着自己这边来的,便急忙在转角处缩回脑袋。
不能和何云祎撞在一起是肯定的,要避开……王羯的眼睛四处瞄动,很快便锁定在身旁的垃圾桶上。
这只废弃的绿色塑胶垃圾桶,一米多高,腿边堆积着许多黑色塑料袋、露天的陈年垃圾,散发出一股股令人作呕的酸气。
它就斜靠着围墙,围墙里是一片烂尾楼,隔着装修洋气的酒店所在的商业区,仅有几十米不到。
眨眼间,一条以垃圾桶为起点,酒店二楼窗户为终点、对常人而言根本是天方夜谭的路线,出现在王羯脑海里。
侧过耳朵,他听着何云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轻轻跃起,”噔噔“两下,消失在了茫茫雨夜中。
……
何云祎拂去额前几滴要流到眼睛里的雨珠,感受着胸膛里还在剧烈跳动的心脏,心情相当兴奋,又有些后怕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