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王羯眼前忽然闪过昨夜天台上那个红瞳少女的背影，与刚才的印象联系起来。

虽然距离不同，但是……自己的直觉，不会错！

“喂！”一切迷茫和恍惚都被甩开，王羯仿佛在一片模糊的影子中找到了一个与自己相同、活生生的人似的，忘情地伸出手，要喊住她。

少女的背影转过墙角，对他的呼唤仿若未闻。

“嘁、”啐了一口，王羯也懒得去找还在等他的戴先生，径直追了上去。

他要搞清楚……或者只是纯粹想去找她。这是一种本能，一只异类在人群中，渴望找到属于自己的同类，渴望证实自己不是孤独的唯一一个。

作训靴“噔噔”地踏上几层楼梯，王羯已经看见了那个少女的背影。

“喂！”

他又叫了一声，三步并做两步冲了上去，一把抓向少女的头发。

那个少女却忽然侧过头，抢先一步看着王羯。

还是与昨晚一模一样，精致到极点的美丽容貌，还是那副淡漠的表情，眼中却多了几分讥诮。

“旁边就是我的教室，你是新来的保安吧，想做什么？”

王羯的手僵在半空中，眼神分外诧异。

“她不是她！”

少女冷漠地看着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弯。

“确实……和昨晚看到的那个人长的一模一样，气质也相近，但是……”

她的瞳孔，是正常的漆黑颜色，气质似乎也只是普通的高冷，并非那种超然一切的淡漠。

这一瞬间，王羯的直觉告诉他，她不是她。

“对……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少女听完他的结结巴巴的道歉，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王羯愣了愣，惯性驱使下又前进了几步。

少女已经拐进一边的教室门口，里面传出她的声音：“老师，我回来了。”

“哦，景柚同学回来了啊……”又是个中年女性在说话，听起来应该是她的老师。

王羯听到这简短的对话，“景柚，她叫景柚？”

他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一声，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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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

红木制作的厚实大门被轻轻敲响，坐在办公室里的男人抬头，扶了扶金丝眼睛，道：“请进。”

王羯把黄铜铸成的门把手扭开，露出一条缝隙。他还在打量手里精致的艺术品。

这只门把手整体由黄铜铸成，精细之处似乎是匠人手雕的，是一只圆润的猛兽，看样子是貔貅，连颔下的鬃毛都刻的相当精细，整体印象给人以栩栩如生的感官。

“是王羯先生吗？”

中年人笑道。

王羯这才把注意力从手里的貔貅握柄上挪开，用力推开门，大喇喇地走近办公室。

随手拉过一张办公椅，一屁股坐上去，王羯斜着眼睛望向对面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

“你们三部的人都是这一句开场白吗？”

刚才闹的乌龙叫他心情不大愉快，或者说是很憋屈的也可以。此刻，强烈的求知欲困扰着王羯，他很想知道关于昨晚那个血红色瞳孔少女的一切秘密，以及，那个叫景柚的女孩和她的关系。

两个除了瞳孔颜色、气质以外，长相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人，要说她们没有关系，那是糊弄鬼呢。

金丝眼镜男似乎也是个妙人，看出了王羯的心情不大正常，于是微微一笑，并不点破。

“自我介绍一下，免贵姓戴，名忑，字渔农，京师帝国大学毕业，现任中央政治审查局圳南分部秘密武装力量指挥使，同时也是这所学校的持股人之一。”

长长的一串头衔报下来，王羯直皱眉头。除了“中央政治审查局”他知道是隼卫的官面称呼以外，其余的他都听的云里雾里。

金丝眼镜男看王羯一脸懵逼的模样，也有些无奈，又道：“简单说，我是圳南隼卫的最高负责人，同时也是第一高级中学鸣岐书院的校董。”

王羯这下懂了，敢情这家伙哔哔这么多话就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地位？

“有话直说，有屁快放。”

戴忑脸色一黑，明显有些不悦。抠着鼻子的王羯却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而是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围的装饰陈设，暗自咋舌。

龟龟，墙角的那只柜子是什么做的，不像玻璃啊，好漂亮。里面的那只花瓶是个啥玩意，青一块白一块的，这也配摆在这么漂亮的柜子里？

这个办公室，与其说是办公室，倒不如说是顶级富豪炫富的陈列室，价值连城的宝物随处可见，墙上挂着的字画目测都是前宋大儒的真迹。

那是一幅墨笔画，上只有一株枯木、一轮怪石，王羯乍一看之下还以为是蜗牛加鹿角，细细观察后——

更不晓得是什么玩意了。

戴忑见王羯打量着自己办公室，眼神肆无忌惮，不悦之意愈加浓厚。

他用食指在办公桌上重重一叩，动作粗暴，古朴的青玉扳指与桌面磕碰发出的噪音瞬间把王羯的思绪拉了回来。

“王先生，这里有一份录音，您可以先听听看。”

说着，戴忑拉开抽屉，取出一支录音笔，按下播放开关。

“滋滋……”

王羯起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会儿也认真听了起来。

录音的开始是一片杂音，很快就放了过去，出现一句女声。

听着这熟悉的清亮音色，王羯猛地睁大了眼睛：

“赵缦缨？！”

戴忑笑而不语，食指轻轻地一下下叩击桌面，神态恢复了淡然。

王羯面无表情地听下去，直到长达五六分钟的录音结束，才抬起头，看向戴忑。

“你给我听这个东西做什么？”

戴忑从办公桌边堆着的文件中抽出一份，正是之前交给王羯的协议书。

“阁下应该才签名不久，没忘记吧？”

王羯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当然记得。所以，你有什么任务布置给我，宰了这群家伙？”

“那倒不至于。根据我掌握的情报，王徽仲大概会在这个月底出席一次外资入驻仪式，这些小伙子小姑娘们大概就会同时发动了。”戴忑胸有成竹道。

“你怎么确保他们会同时发动刺杀行动？”王羯疑问道。

戴忑森然一笑。

“圳南这一亩三分地上，我想让谁知道什么，他们脑子里就绝不会有别的东西。”

言下之意很清楚了，我戴某人是不会把话说明白的，你把心揣在肚子里就好。

“具体任务内容我会即时通知你……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养精蓄锐，自然会有用的到你的地方。”

王羯不屑地撇撇嘴。

“还有事么？”

“当然还有。你是保安，接触起学生来比我们的大部分特工人员要合理许多。最近学校里和赵缦缨这伙人有接触的不少，被带歪了的人也占相当大的一部分。出于义务，你自然是得监视他们的……”

“废话真多，不就是叫我当二五仔么？别想了，我最多帮你宰人，耗脑子的亏本买卖我才不做。”

戴忑的眼神又阴沉了几分，却笑道：“这只是义务，不是责任，你做不做都没有问题。”

王羯这次看清楚他的眼神了，挑衅似的“啧啧”了几声，站起身，就要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和这个戴忑第一次照面就特别看不对眼。

“慢走。”

戴忑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也懒得装作和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