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胖子绿豆大的眼睛里闪烁出欣喜的光芒,抓住摸到的东西,一把揪出冷柜。
这赫然是一支在大明被严禁民间持有的*,尤其是圳南这种超级大都市,对火器的管理更是严苛无比。
看得出来,这支猎枪被制造出来的年头不短了,黑色的木制*被摩挲了不知道多少次,已经包上了一层浆,枪身保养的不到位,能看到许多脱漆和生锈的地方。
但是,枪就是枪,是杀器,能要人命的存在。
他再次发挥出与肥胖身躯完全不匹配的速度,从*上系着的皮包里摸出一支圆形的小油纸筒,直接塞进枪口。
“别动!别动!”
身后的三名警员已经看到了周胖子的背影,大喝着就要扑上去控制住他。
“草泥马的,”周胖子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抱着枪转身,指着三个警员:“你们条子都他吗是煞笔么,叫老子不动给你们揍?”
当头的队长吓了一跳,急忙双手举过头顶,对身后的警员使了个眼色。
“姓周的,别乱来啊,今天你袭警已经是杀头的大罪了,再来一枪是想多死两次?”
周胖子狞笑着把枪口对准他们,一步步前进,逼的几个警员不断后退。
“横竖都是个死了,老子大不了拉两个垫背的……”
队长一步步后退,嘴里回答他:“别想不开啊,你们特么捞了这么多,请个好点的讼棍开脱一下说不定混个充军或者死缓……”
“ 呵呵,”周胖子咬着牙,恨声骂道:
“这次他吗的没有人专门整老子就见鬼了,要是束手就擒,你信不信我明天早上就能死在监狱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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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灏酒店主楼,802号包间。
何云祎之父摘下帽子,一身熨烫笔挺的中山装,健步径直走向包间大厅。
这里的装修陈设与刘莹见到的一模一样,只是灯火通明,没到厅堂的位置,何父就听到了莺莺燕语,还有男女之间放浪的谈笑声。
他不动声色,走到沙发旁,正见一个左拥右抱的中年男人坐在那里,容貌平常,脸色蜡黄,一双倒吊眼下挂着肥大的眼袋,看着就像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这就是刘莹之父了吧?
何父了解过刘莹的父亲,刘春楠,圳南制造业、军工最大的托拉斯成员之一、刘氏财团的次子,瑞鼎制工集团的人事部主管,好酒色,风评主要是贪婪狡诈,黑白两道的生意通吃。
这位刘主任在风月圈子里还有一个雅号,刘泰迪,素以四处留情和妻妾成群出名。
“哦哦,何师爷来了啊!”
刘春楠才注意到何父似的,坐在沙发上,也不起身,热情地向他招呼道:“来,这边请坐,最好的酒都在这里了,您看还需要再来些什么不?”
何父有些反感“师爷”这个称呼,因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话本传奇里的狗头军师,还多是反派。
他指的位置就是身边,紧挨着一个打扮暴露的姑娘,目的不言而喻。
不失礼貌地笑了笑,何父对这个不感兴趣,于是跳了个稍远些的沙发,用手在上面抚了两下,才坐上去。
刘春楠一脸不以为意,在一边姑娘的胸口捏了把,拍拍大腿,附在她的耳边,道:“先把你的姐妹们带走,我和这位假正经有些事要聊~”
“假正经?”姑娘侧过脸,秋波荡漾的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气质儒雅的何父,娇笑两声,道:“哪里是假正经呢,刘公子你可真会开玩笑。这位先生一看就是谦谦君子嘛。”
这个女人明显是领头的姐儿,轻轻拍了拍手,莺莺燕燕们边跟着出去了。
刘春楠见姐儿们都走了,从玻璃茶几上端起一支高脚杯,里面是淡蓝色的纯澈液体,不停冒着气泡,对何父遥遥一举。
“先不谈麻烦事,喝酒!”
说罢,他咕咚一口饮尽,嗝地叹了声。
何父面色淡然地看着他,没有一点表示。
两人都身为人父,刘春楠还有个乖巧懂事的女儿,按理说也应该庄重成熟些了,却仍是一副花花公子做派,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耻。
“还是eden调的蓝鲨喝起来爽,感觉有姑娘在*似的,舒服——何师爷不考虑来一杯吗?今年布列塔尼国的京师伦塔特进的酒呢,平常可喝不到。”刘春楠又举起一杯,高高饮下。
何父淡淡道:“不必了,祎儿还在附近,为父之人不可不以身作则……”
话音未落,刘春楠直接一口酒喷出,细长的水流掺杂着口水,滋了何父一脸。
“去你妈的,何庭竹,少特么在老子脸上装逼!”
他蜡黄的脸色瞬间涨的通红,头发根根竖起,简直不像个四十多岁位高权重的中年男人,而是个暴怒的街头混混。
“你给我问一下王徽仲,这次是什么意思,收了我们那么多好处,现在想翻脸不认人了?”
何庭竹眉头皱起,从中山装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叠手帕,擦了擦脸上的酒水。
“你说话注意点。这次严打走私是内阁直接下的指示,金相亲自签署的阁议。顶风作案,你们财团的胆子也是不小,这关头还敢动作,王大人也没有办法啊。”
刘春楠盯着他,恶狠狠地问道:“走私的事情另议,我就想知道,对我们员工的排查要到什么什时候?陆军省的标已经接下来了,三十万支步枪、两亿发子弹、还有军械补给十万套!生产线改造已经迫在眉睫了,你们特么还要查、查、查!知道这是多肥的一块肉吗?
如果耽误了大家分蛋糕,你家王大人再能一手遮天,担当得起吗?”
何庭竹微微一窒,淡然的态度终于有些松动了。
他知道,这话不仅代表瑞鼎、刘家的意思,同时也是……整个圳南、乃至岭南官场的意思。
这群鼠目寸光之辈!
“你们不懂么,急急忙忙地开工赚钱,就没想过让康米分子潜伏破坏进去会有什么影响?”他反驳道,只是语气已经有了些不自然。
“放你娘的狗屁,哪里来的那么多康米分子,就怕你家王大人是养寇自重!一群泥腿子、穷学生能有什么作为,枪杆子在谁手里?”
刘春楠几乎是在指着何庭竹的鼻子在骂了,唾沫飞溅。
“哼,”何庭竹轻哼一声,“行,这件事我回去会跟王大人禀告,你们再想办法施加些压力,争取这几天先把生产线构建起来,审查会放松一些。
不过,康米分子是必须要查的,最多也只能在范围和定性上让让步而已。”
何庭竹本来是个儒雅温和的性子,但是现在面对上流氓似的刘春楠,也有些脾气上头了。
他的话音未落,刘春楠却忽然换了一副模样,笑容可掬,连声哎呀哎呀,说:“那就拜托师爷了,多有得罪,还请包涵……”
变脸之快,前所未有。
何庭竹也是突然一笑,自然不会点破。两人又和睦相谈许久,若是有围观的人,肯定会莫名其妙:前一分钟还又是喷水,又是指着鼻子辱骂的,现在却又亲热的像兄弟一般。
怪哉,怪哉。
两人又商量了些官商合作方面的事物,何庭竹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
“今天下午市缉毒司有份报告,说申请一张逮捕令,要抓一伙走私军用麻醉剂的走私犯,性质归类为走私毒品了……这个事情,应该和你没关系吧?我记得贵集团下属是有一家制药厂的,前几年拿到了岭南地区独一家的麻醉药生产线和配套的许可……”
刘春楠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