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小院里发生的一幕幕,何云祎自然都看了个一清二楚,直到赵缦缨突然出手,一举击晕周胖子,他才松了一口气,准备离开。
这两个袋子,得先找地方放好,再去赴刘莹的邀约。
打定主意,何云祎继续前进,他心里已经有了个不错的地方,就是来小巷里时看见的垃圾堆。
可以看出那里已经废弃许久了,最上层的垃圾也起码有了几个月的历史,估计早就被流浪汉、收废品的洗劫一空,易拉罐、酒瓶子、塑料瓶十不存一,完全没有任何人光顾的价值。
小心翼翼地踏过拐角前的水洼,临时存放袋子的目的地只有不到几米远了。
那里虽然酸臭无比,但是……手上这俩袋子也不香啊,这股恶臭的鱼腥气……何云祎皱皱眉头,或许是出于心理作用,他鼻子里仿佛又闻到了怪味。
该死的,要不是学姐的邀请,要不是某种莫名的使命感作祟,他的轻度洁癖真的不会允许自己的手指碰上这玩意半下。
不过,今天晚上的目睹的一切,当真让他有一种接触到另一个世界的奇妙感觉。仿佛,自己从现在开始,正式地脱离了之前一个普通学生的身份,成为了一个成年人,有了自己的人生目标,不再是曾经那种傻呵呵地喊着要当科学家,报效皇恩,报效大明……
是一种更加神圣的事业,为了自己所珍视的东西,那个儿时记忆里美好的城市,善良而友好的人们,这个曾经不那么黑暗的世界。
想着,一滴水珠顺着额前的刘海滑落到鼻梁上,冰凉的触感让何云祎把注意力拉回身边。
他大概能猜出手中的袋子里提着的是啥,某种比何胖子的猎枪更致命的武器,也是让他想入非非的资本。
那本红皮书《卡尔选集》还在自己的校服口袋里,鼓鼓的,撑着有点膈应,但是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充实感。
“噔!”
忽然,前方转角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撞击在厚厚的垃圾桶塑料盖子上。
何云祎警觉起来,脑海中瞬间浮起好几种猜测。
警察?流浪汉?路人?老鼠?
他急忙刹住脚步,贴在墙边,屏住呼吸。
过了一会,那突兀出现的声音没了,后续也没有其它响动。
何云祎这才微微探出脑袋,在小巷外传入的晦暗光线中,看见那只垃圾桶——
它周围除了垃圾,再也没有什么活物。
“是老鼠吗?”
这个念头刚升起不久,垃圾桶上方,一双海蓝色的明亮眸子乍现,直勾勾地盯着他。
“喵呜~”
是猫啊。何云祎松了一口气,才看到了墙上蹲坐着的猫。
这仔细观察之下,他却有些惊讶了。这猫的体态优美,毛色呈现出罕见的酒红色,看起来相当蓬松柔顺,一双海蓝色宝石般的眼睛更是相当漂亮。
但他惊讶的不是这猫有多漂亮,而是……自己从未见过这品种,完全认不出来。
暗自记下这只猫咪的一些体貌特征,何云祎轻轻嗟了两声,试探性地摊开手,朝自己的身体方向屈了屈手。
这绝不是流浪猫,饱经城市冷暖洗礼、吹风日晒的流浪猫绝对不会有这种矫健优美的身形和美丽毛发,更不会像墙上这只一样精神奕奕,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它活跃的生命力。
这么说起来……是走散的家猫吗?
那只猫咪却无视了何云祎的召唤,而挠挠身上的毛,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
没错,就是鄙夷,非常人性化的一个情绪。
何云祎呆了呆,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美丽女人甩给自己一个卫生球。
母猫?不对!
这特么,我被一只猫鄙视了?
饶是他从官僚父亲那里继承了一身沉稳的修养,也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那只猫咪鄙视完何云祎,转过身体,毛茸茸的长尾巴晃了晃,纵身一跃,不见了。
何云祎眼睁睁地看它走了,不禁有些遗憾。他自然不会跟一只猫多计较,更何况自己不能又飞檐走壁,难不成还得把它捉住狠狠蹂躏一番?
无奈苦笑一声,何云祎小心翼翼地挑着地儿,走到了垃圾桶边,把手里的两个塑胶防水袋塞进靠墙的夹缝里。
抬眼望望远处宸灏酒店宏伟高大的主楼,抖抖头发上落满的水渍,何云祎带着单刀赴会的决心,迈出了步子。
潇潇落雨中,他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口子处,淹没在霓虹灯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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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羯身形在夜空中飞蹿,从一处钢筋上越到对面的吊板,再纵身爬上水泥柱……如此往复,不到十分钟,烂尾楼区就已经被他甩在身后。
面前是高大的宸灏主楼,身边隔着两道围墙则是后厨的小院子,一条电梯直连楼上下,是后厨专用的送餐通道。
电梯口挂着一面铝牌,上面用红漆涂着几个大字:送餐专用通道,闲人免入。
下面还用英文标注着翻译。
电梯门口站着两个便衣打扮的人,不像是后厨的员工,王羯也懒得去猜测为什么会有两个“闲人”在这里守着。
无所谓,他本来就不准备走寻常路。
这大楼的楼面用大块大块的瓷片拼接而成,表面经过特殊处理,不惧风吹雨打,还带着巴洛克风格的花纹和凸起,毕竟就是一家主打西式风格的酒店,除了宸灏这个名字以外还有一个相当洋气的法文名呢。
玩过攀岩么?
王羯嘴角微微勾起,悄无声息地抓住一块半圆柱形的凸起,像游墙壁虎一般迅速上升,不一会儿便停在了三楼的窗户前。
他仍对之前与红瞳少女冲突时的一幕幕记忆犹新——事实上,也才过去几十分钟而已。
爱的目光,并不是散漫而随意的,而是直望着某个方向,如同穿过了壁障与时空,直接支配着那里。
那个地方,就在这里的三楼!
王羯无比相信自己的直觉,虽然大多数时候不怎么靠谱,但毕竟要对自己有点信心是不是。
好吧,他就是准备瞎几把找,心里默默玩点兵点将,便点中了这三楼。
眼前的玻璃窗户,出于美观考虑并没有设防盗栏,而是简单地上了个开关。
现在,这只是个摆设的开关也松动着,估计是轮值的时候哪个服务员偷懒在这里抽了支烟,忘记关窗户吧。
正好,省了不少麻烦。王羯单手攀着窗台,身体像壁虎一样紧紧贴着墙壁,探出另一支手掌轻轻推开了窗户,翻身而入。
他还特地看了看楼下电梯口边两个打着哈欠,百无聊赖的人,没啥反应,估计也没注意到有个居心叵测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酒店。
骨罗刹,不走寻常路,哦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