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嘭！”

命运的大门在最后一刻还是无情地闭上了，里面传来阿姨尖酸刻薄的声音：“来晚了，没菜了，关门了。”

王羯：“……”

唉，人生在世，不称意之事何其多！

他呆呆地看着食堂的淡褐色玻璃大门，正值午间的毒辣阳光照耀之下却是一颗拔凉拔凉的心。

罢了罢了，饿一顿而已，又有何妨。

……

现在算是午休时间吧，还有十几分钟才会到一点半，如果没记错的话，作息表上午休结束的时间是两点。

两点无休结束，两点一十五分正式开始下午课程……

啧啧，排的真紧凑，十一点五十下课到两点钟，刨除掉吃饭时间，总共也才一个多小时休息。

再逛一圈，顺便去景柚班里瞄几眼吧。陈昊那厮也提过，中午去厕所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具体是什么收获呢，陈昊没说啊，只是在那贱兮兮地笑。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王羯又来到上午撞见景柚的位置。他还记得初次见面时景柚警告过自己，“我的教室就在旁边，你想干什么？”

现在想起来，她那神态，那语气，真的是讨嫌无比。虽然当时以她的角度来看，自己一个莫名其妙跟着人家，还要伸手抓她头发的人确实很可疑就是了。

嗯，她的教室，是这边来着？

高中一年级，新开学一个多月，嗯……

王羯绕过转角，靠左的第一个班级便应该是那天景柚所指了。

现在正值午休，这个教室里约有三十来个人，桌椅位置却正好四十个，分成四大组，每组两列，每排两个。

三十多个学生里大部分趴在桌子上睡觉，姿势各样，甚至还有一位仁兄用着趴尸式的睡姿，诡异异常。

少部分几位学生就比较厉害了，别人在休息时他们在做题，个个都戴着眼镜，有奋笔疾书的、有对着练习册冥思苦想的，还有个把书擂成一大堆，和同桌窝在后面不知道在做什么。

那位和同桌趴窝的同学忽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浑身一抖，看向窗户，和窥视教室里的王羯正好四目相对。

“卧槽，又是保安啊，快点收、收！”

他低低地对同桌喊了一声，两人都跟触电似的慌忙乱动起来。

他俩在干嘛啊，大中午的？

王羯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俩举止奇怪的男学生，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过，懒得管了，我又不是你们老师，你们看黄书也好、打牌也好都不关我事。

空着的位置有四个，分部不均。其中三个在一起，第一组靠中间的一排位置上都堆着满满的书本，围成一个堡垒的模样，后排还有一个空位，情况与前排类似，只是它却有着同桌，一个趴在位置上奋笔疾书的男生。

剩下一个空位则在第四组的最后一排，桌面上只有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邻座却空无一物，应该是没有人。

这个位置的主人没有同桌么？

王羯眯起眼睛。

他的喉咙里有些发涩，应该是之前晒太阳、一路奔波太忙，刚才在食堂大门前又是短途冲刺，这会儿才留意到焦渴。

当下，看着那俩慌忙收拾什么东西的学生，一个想法浮现在王羯脑海里。

教室的大门虚掩着，站在窗户边，隔着青石墙仍能感受到这装饰略带古色的教室中渗出的丝丝凉意，看来空调开着呢。

“吱~”

他轻轻推开由整块木板加工上漆成的教室大门，刻意了压低由此造成的动静。

“卧槽，果然被发现了？快点快点快点……”

王羯的动静再怎么被刻意压制，还是受到了不少醒着的学生注意，尤其是那俩慌慌张张的家伙，更是直接低吼了出来。

他进了教室，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凉爽气息，打了个颤，暗叫好爽。

“你俩，在干什么？”出于保安、老师等阶层天生对学生保持的威慑力，王羯也有些自恃身份，拿捏起了腔调。

那男生懦懦道：“没……没有啊，我们在讨论学习，学习……”

说着，他微不可察地捅了捅同桌，从桌子上拿起一本摊开的教材，递给王羯。

同桌会意了，看来俩人的配合相当不错，也拿起另一份教材，一起递给王羯。

这招……挺厉害啊，借着给我看教材的名义吸引注意力，然后加快收拾东西的进度？

王羯已经稍稍瞄到了课桌下探出的一小角塑料状的东西，看样子是卡带。

他的目的也不是来收缴什么东西，而是……

随手接过其中一人递过来的课本，摆手拒绝了另一人递过来的教科书，王羯又相当自然地拿起了桌子上的蓝色塑料水壶。

“这书……完全看不懂啊……咱的数学水准就到二元一次方程了好么……”

随便看了几眼，王羯注意了一下左下角标注的书名：《高中数学精讲系列壹：集合与函数概念深解

配套练习册第叁》。

“妈的，都是些啥玩意……”他拧开水壶的瓶盖，咬掉吸管，咕噜咕噜地痛饮起来。

坐在椅子上的两个学生看着这个陌生保安喝着自己杯子里的水，一脸目瞪口呆，连接着收拾藏匿东西的举动都停下来了。

这么自然的吗？不认识的人，还是学校的学生，不怕有什么传染病？

这生面孔保安到底是什么人啊！！

王羯又翻了几页，眼角余光微微瞟了眼两个发愣的学生，重重地咳了一声。

两人这才被唤醒，急忙又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还得刻意压制动作，不让上面的保安察觉到不对劲。

王羯见自己的举动达成了效果，便移回视线，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弧度。

两个学生看保安似乎在很专注（实则是强忍着恶心感看天书）地看着练习册，胆子也稍微放大了些，加快了动作。

王羯又吸了两口，这水里有一股淡淡的、类似中药的味道，应该是泡了些菊花、枸杞之类的东西，水质干冽，润喉解渴的效果很不错。

又翻了几页，他发现，这书每一章的后面都会附带些幽默笑话、关于数学的历史小故事，倒也有些可读性，便索性看了两则。

“你们到底乘着午休在玩些什么东西啊混蛋，这特么都收拾多久了？”

水见底了，王羯的饥饿感和焦渴感稍稍缓解了几分，练习册也翻到了所写的最新日期。

他终于不耐烦了，放下杯子，把手里的书往桌子上一扔。

这动作被故意放的很轻，却仍然把俩人吓了一跳，手一抖，一个东西从课桌里滑出来，落到地上。

这是？

一枚绿色的小小塑胶东西，看样子是个人形，手里端着一直步枪，上有刺刀，做突刺冲锋状。

它的脚底连着一块同样是绿色的橡胶板，估计是用来辅助站立的玩意。

这是啥玩意啊，小孩子玩的玩具么？

三人的目光同时被吸引在那一小坨东西上，气氛忽然有些尴尬。

王羯有种冲出去看看学校标牌上写的到底是“高级中学”还是“小学”、“学塾”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