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女主持人又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堆话,才到了最终总结:
“其实呢,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布政使司下辖圳南市的有关部门就进行了调查,得出的事件真相是:这起事件实际上是虹空区一部电影摄制组的镜头排演,参演的演员曾经是特种部队下来的特异人士……”
“……事件的真相就是如此,还请各位大明的市民百姓要坚持分析,独立思考,不要轻信轻传谣言……好的,下面请看下一条播报……”
王羯耳朵抖了抖,敢情这是官方出面给我洗地擦屁股了?
还行,最起码能把社会影响降到最低。不过,那个子虚乌有的电影摄制组该怎么圆谎?
罢了,不关我事,老戴他们应该会处理好吧。
王羯安心下来,看那画质也应该难辨认出是自己,倒不担心别人会怀疑到自己的身上。
病房的窗帘已经被拉上了,透过缝隙却仍有些光亮溢进来,染的背靠阳台而趴的王羯一阵阵倦意袭上心头,即使开到二十度的空调冷气也不能驱散。
隐隐约约的,他似乎听到卷成春卷似的被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啃咬、咀嚼脆声传来,相当微弱。
是某个小丫头在偷吃勺子吧?
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王羯意识渐渐迷糊,不久便沉沉的睡去了。
……
一只小手按在王羯脑袋上,不停地推动。
一下、一下,又一下,动作很轻,他能从这微弱的力量里就能感受到推动自己的家伙心里似乎有些纠结,还有些小小的尴尬……以及……羞涩?
王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正见景柚咬着嘴唇盯向自己,像是想说什么。
“唔……干嘛,要拉屎啊?”
他张嘴就是臭不可闻,听的景柚表情一僵,随后那种扭捏的表情瞬间转化为忿恼,怒道:
“你脑子里全是那种肮脏东西吗?从小是谁把你养大的,怎么一点教养都没有?”
王羯之前就总觉得这小妞说话时,自己听着哪里不对劲。现在刚刚睡醒,脑子清晰了些,才找到那怪异的地方:
她汉语词汇应用的很好,话说的也流利,要是不仔细分辨,根本就找不出其中几个常见音节发声的怪异之处。
果然,侨女么?
“那你到底要干什么,倒是说个子卯寅丑啊……”
王羯打了个哈欠,眼睛瞟到床单,却发现上面染着一块巴掌大小的深色水渍,目测是自己的哈喇子弄的。
他狐疑地举起手肘,反复翻看了看手腕处,想找找有没有哈喇子沾在上面。要是有的话,就得去厕所洗手了。
景柚刚刚又是嘴臭完,眼神有点躲闪,似乎准备提出什么难以启齿的要求。
王羯掏出裤袋里的嘀嘀机,扫了眼时间,这一觉从一点多睡到四点,足足三个小时。自己还真能睡啊,一觉起来又快到晚饭时间了。
“喂,那个……”
食堂的时间表上有写,午餐供应从11:30到14:00,晚餐从5:30供应到7:30,九点以后还能打宵夜,面条米粉河粉之类的。
正好啊,自己也消化的差不多了……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晚餐吃什么呢,小炒牛肉,还是什么素菜?清淡一点会比较好吧。对了,于蕙骗我啊,食堂根本就是普通食堂,哪有什么开小灶,我特么还看见有拄着拐杖的病号亲自去打饭的——
“你是不是聋了啊,混蛋!”
一声愤怒的咆哮自正面袭来,少女的清脆嗓音居然都能把窗帘震的抖了三抖。
“草,我特么一直听着呢,你叫魂啊?”
稍有点起床气的王羯也上头了,粗口直接爆出来。他自然不是真的一直在听景柚发言,无视别人说话、自顾自的走神,这种操作是他经过千百次折磨锻炼出来的独特本领。
这么一闹,景柚也把矜持和害羞甩到一边去了,生硬地道:“昨天于老师替我采购的生活物品,我今天早上起醒来以后检查过了,该有的基本上都有,只是,只是——”
“你这人怎么老是喜欢说话只说一半呐?”
“没有卫生巾。”景柚面无表情道。
“啥,”王羯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说,没有啥?”
“我说,我检察过了,没——有——卫——生——巾!” 女孩咬着牙,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道。两片红霞又从她的脖颈处飞起来,染上了带着淡淡怒意的脸颊。
“卫生巾是啥?”王羯拧起眉毛,不解地问道。
他只知道卫生纸,至于什么是卫生巾……莫非是某种擦屁股用的布?
“你不知道什么是卫生巾,真的?”景柚也是一呆,随后红霞迅速消退了些。不知道为什么,王羯分明从她脸上读出一些庆幸的意味。
“不知道也无所谓……附近有超市,你,你替我去买一包回来就行了。到了柜台,直接问售货员,卫生巾在哪里就可以。”
他点点头,哦了一声,又问道:“知道了,那钱呢?我可没带钱啊。多少钱一包?”
景柚皱了皱眉头,“于老师没给你吗?你仔细找找看,没有的话就先垫着,我康复以后想办法还给你。”
王羯掏出袋子,又在里面翻了翻。他记得之前在这里面看到过几张崭新的五十元面额龙币,本来想收起来的,但是因为正在和聂子哲聊天,嫌麻烦,就没动作了。
现在想来,这些钱应该就是于蕙给他备用的。
又摸索了两下,确定钱就在袋子里,王羯抬起脑袋,摇摇头,道:“没有。”
“没有?”景柚狐疑地看了袋子一眼,道:“拿过来,我看看。”
开玩笑,怎么可能!王羯一把收起袋子,重新卷好,塞进口袋里,站起身,道:“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啦,骗你干什么。”
景柚冷哼一声,目送他离开。病房里的病人们都在各自干各自的事情,玩嘀嘀机通讯的、看电视的、读杂志的,总而言之,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这边。
她悄悄拉开覆盖在自己腰下的被子,朝里头瞄了一眼。
那没有丝毫明亮光线可言的被窝里,已经被小片红色的痕迹染红了,连带着宽松的病号裤。
哀叹了一声屋漏偏逢连夜雨,女孩扯过旁边桌子上的书包,侧躺下来,斜斜靠着枕头。
……
王羯一路上跟几个路人打听过了,最近的百货超市在浮海医所外一里地左右。来这里看病就医的患者家属有不少都需要去购买些补品、生活物资、水果零食什么的,他倒是没有被人关注。
四点多的太阳相比正午来说要弱的多,已经有了些日薄西山的意思。
医院外边挺热的,只是还在可接受范围内,却仍然让王羯出了一身细汗。
“呼……应该就是这里了……”王羯止步于一家硕大的门面前,招牌下挂着一溜led灯,屏幕黯淡,有不少常服打扮的男女老少进进出出。
他擦手抹去鼻尖沁出的汗珠,暗道郁闷。现在都离黄昏也就剩下几个小时了,还有这么热,真的难以想象一点来钟聂子哲离开的时候究竟抱着怎样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