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

王羯擦了擦鼻涕泡，被一阵敲门声唤醒过来。

“当当、咚咚！”

“毓烬，毓烬，起来没？快七点了，去吃饭咧！”是陈昊的声音，相当急躁。“你小子不是没吃午饭么，还不饿？”

王羯坐起身体，一只手撑着床铺，另一只手摸到旁边的空调遥控器，嘴里碎念道：“来了来了，你催什么呢……”

他现在倒是不怎么饿了，肚子里空空的没啥感觉，还有些尿意。

其实，这种情况，就是典型的饿到极点，物极必反。

王羯趿拉好拖鞋，从床上蹦下来，又灌了几口纯净水，才颤巍巍地挪到门边，打开木板门。

“卧槽！”陈昊吓了一跳，王羯这家伙从门缝里露出来的这张脸上，居然是一对闪着绿光的眼珠子。

“你丫的……这是饿到什么地步了啊？”

王羯挠挠头，眼中的绿光更盛：“饿？什么饿，我不饿啊，一点都不饿啊。”

陈昊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这小子，脑子都饿糊涂了，真可怜……

叹了口气，陈昊又一把揽住王羯的肩膀，道：“唉，小伙子真他娘可怜，都给饿糊涂了……走吧，老哥带你去外面搓顿好的。”

王羯懵懵懂懂地被带走了，门都没关，大开着。

两人走到楼下，又和另一群人汇合在一起。这些人个个都和陈昊似的留着平头，高矮不一，但无一例外的都有一身腱子肉、穿着秀身材的背心短裤。

“耗子，这位是？”

其中一个黑大个好奇地问道，也是一身灰色背心加迷彩裤、作训靴。

“这家伙啊？这就是毓烬，今天操场上和赵小娘皮互锤的那个家伙，也是咱们队新来的同僚。”陈昊揽着迷迷糊糊的王羯，嘿嘿直笑。

“哦，这么厉害？”黑大个走上前，拍拍王羯的肩膀，道：“我叫孙瑟，这个胖子叫蒲皆，那个少白头是肖池醪，都是校区保安队的成员。”

王羯愣愣地看着他：“损色儿、扑街、小赤佬？”

黑大个子孙瑟老脸一黑，手还搭在王羯肩膀上，却恶狠狠地望着陈昊。

“这些话特么是不是你教他的？”

陈昊强忍住笑意，肃声道：“我怎么可能教他这些话？你别含血喷人啊。明明就是你们三个保安队奇葩和爹娘有仇好吧。”

说罢，他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王羯还是处于懵逼状态，傻乎乎地问：“我报他们名字而已啊，你笑啥？”

少白头的高个子保安肖池醪看不下去了，打起了圆场：“走走走，今天晚上我们还要来值夜班，吃完宵夜就准备换班吧，都休息好了么？”

陈昊道：“小毓今天才来啊，按规矩他应该明天才上班吧，今天晚上怎么弄？”

“今天晚上先适应一下也好。十点到一点的夜班不算太难熬，大不了明天先休息嘛。先去把晚饭解决了吧，晚了说不定就关门了。”

胖子蒲皆插嘴道，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是饿了。

陈昊看看听到“晚饭”两字就两眼发直的王羯，又是一阵笑意涌上来。

“走吧走吧，去校外的馆子搓一顿，反正食堂这会儿也关门了。”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公寓楼，人声被傍晚里里刮过的微风吹散，只剩两片枯叶拂落。

——分割线——

“老板，这个、这个，哦，烤羊肉串还有没有？”

孙瑟对着招牌上的菜名点了几样，又向老板——一个笑呵呵的老头子问道。

摊主绕开烤架，在一边的冰柜里翻了翻，“有，还有好多呢。”说着，他还取了一支出来，向众人抖了抖。

这是一支平常的竹签，上面一块接着一块串有许多腌制好的肉块儿，呈酱油的暗色，表层布满羊肉特有的细密纹理和白色经络。

“哟，今天还剩这么多啊？”陈昊眼神一亮，“还剩下多少，都烤上，哥几个全包了。”

老头一阵欣喜，看来之前也在发愁销量的问题。“好嘞～今天晚上打九折！”

“哦，对了，先炒个米粉，料都放上，再来一件啤酒，要雪花金标的，”陈昊又指指呆愣在椅子上，双眼绿光越来越旺盛的王羯，“米粉给他，越快越好。”

老头又应了一声，招呼旁边打下手的年轻人，叫他去开灶炒粉了。

很快，啤酒搬上来，一件十二支，供五个人喝绰绰有余。

黑大个孙瑟率先开了一瓶，站起来，说道：“今天呐，是新来的毓烬老弟接风宴，哥们几个也没啥大钱，去不了大店面，也就只能来这家老路边摊子招待一下咯。

今天晚上，酒肉管够，大家随意，该吃吃，该喝喝！”

陈昊、蒲皆、肖池醪三人齐齐举杯，一口闷，顿时一片倒吸气的舒爽声音响起。毕竟，在这种闷热的天气下，要是能有一股冰爽的啤酒入喉，那美妙滋味，不必多言。

只有王羯对面前的冰啤酒视若无睹，两只眼睛愣愣地望着冰柜旁火焰翻腾的炒锅。

“诶诶，他是怎么了？”肖池醪戳戳陈昊，低声问道。

陈昊看着王羯眼睛里浓郁到几乎要滴成水的幽幽绿光，只感觉一阵恶寒。“应该，是饿的吧……我只知道他没吃午饭，再往前就不知道了。”

事实上，王羯为了省钱，没吃早饭、昨晚吃了两个卤蛋、昨天中午也没吃饭。

换而言之，这家伙饿了一天半，只进食了两个卤蛋。

一边的老头已经端着铁盘子上桌了，上面是一大叠烤韭菜。

烤韭菜的妙用不必多说，几人已经淫笑着探出了筷子。

王羯却猛地扭过脑袋，闪电般出手！

“嘎吱～吱吱～”

韭菜烤的刚刚好，口感脆嫩，调料的咸辣程度适中，应该是多种调味品混合的结果。

刚上桌的韭菜，表面上还挂着一层滋滋作响的油脂，王羯就这么一口吃掉了。

“咕咚……”其余四人咽了口口水，他们甚至没看清王羯刚才伸筷子的动作！

“你是不是说过他白天把赵缦缨锤了一遍？”肖池醪小声对着陈昊问道。

陈昊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滴滴地按了几个键位，把屏幕亮给肖池醪。

正是王羯跃起，凌空敲晕赵缦缨的那一段。

这波非人的操作把肖池醪和凑过来围观的蒲皆看的目瞪口呆，再抬起头时，已经无法直视眼前猛嚼韭菜的王羯了。

“乖乖，我们服役的时候，夜不收也不过如此吧？”

“夜不收的精锐王牌也做不出这种动作。看起来只是多余的炫技，只有顶级高手才晓得在半空中能够继续保持稳定发力是个什么概念。”

连着又凑过来的孙瑟，四人对视，默默地想到一个词。

“甲级异士！”

对面那个眼睛里泛着绿光，大嚼韭菜的lowb，不知不觉间已经染上了一层神秘的光环。

老板的羊肉串也烤好、端上来了，这一碟子的量大概有六七串，王羯也没和其他人抢，自顾自地取了两串就要啃食。

其他人也放下了情绪，毕竟判断一个人的身份必须得有足够的证据才行。但是仅凭一段视频，又能够证明什么？

当务之急，是吃肉！

谁知道这个毓烬，会不会狂性大发，又把这剩下的几串羊肉也横扫一空呢。

王羯把肉串探到嘴边，正要咬下去。

陈昊他们的动作比较快，已经开始咀嚼起来了。

停下嘴，轻轻在肉串上嗅了嗅，王羯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疑惑。

是羊肉么？

气味嗅起来似乎没问题，肉的纹理和特征看起来也很正常。

可是，莫名的，王羯就是不想吃。自己特异的体质自己知道，眼前这个状态不会拒绝任何正常的食物，他也知道。

但是，本能在拒绝这东西。

叹了口气，王羯把肉串放回盘子里，道：“你们吃吧，我等炒粉。”

蒲皆把嘴里的肉吞下去，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问道：“你怎么不吃了？”

“肚子里稍微缓和一点了，刚才也不大好意思，你们吃吧，我等炒粉。”王羯的老毛病又犯了，于是小拇指不自觉地伸进了鼻孔里，左右挖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