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起两本署名“何云祎”的笔记本，王羯突然产生了翻翻看的念头。他还是too young，居然有了“自己能够看懂学霸的笔记本”这种谜之错觉。

果不其然，才翻开两页，他就被写的密密麻麻的公式、玄之又玄的古文塞满了脑袋，头昏脑胀。

什么玩意？

又信手翻了几十页，这本不算太厚的笔记本就见底了，只剩几张空白的页子。

把它摆回课桌上，王羯还有那么一点儿耐心，决定再翻翻另一部笔记本。反正时间还多，东西也收拾到只剩一小堆了，不急。

这部笔记本比前一部要厚实的多，人造革封皮，手感顺滑柔软，连纸张的质量都很不错。

本子封皮上没有写名字的地方，它的主人在左上角贴了块标签，上面用端正的字迹一笔一划地写着“何云祎”三个正楷小字。

捻住封皮，翻开打头的几页，内容还是一些天书似的公式、考点等笔记。

“啥玩意？”

王羯又朝后翻了十几页，还是差不多的内容。

“我的妈吔，学霸这么可怕的吗？”

抓狂似的朝后倒了一大片，王羯那点可耻的偷窥欲还是没得到满足。丧气地哀叹一声，他终于合上了笔记本，随手扔到桌子上。

不料，就是这么一扔，王羯却看见，从这部笔记本的纸页间滑出来了一张a5大小的纸片。

他的惊喜之情可想而知，忍受着天书灌脑的摧残，翻了这么久笔记本，可才找到一样能满足自己偷窥欲的东西。

王羯贼兮兮地抓起那张a5纸，才发现是一张a4纸打印成的信纸，对折过后，刚好比笔记本的纸页小一些，方便藏匿。

轻轻展开这张信纸，他细细读起上面的内容来。这个何云祎的字写的挺好看，但还够不上平常读的印刷体，而且这篇文字的字体相当凌乱、遣词用句也很不走心，像是心绪剧烈波动中赶出来的。

“赵缦缨学姐您好……”

“我是二年级一班的班长，何云祎。关于您那天在图书馆中交给我的东西我已经收到了，而且也读过了。对于其中的某些东西我还是不敢苟同，但我也对您开始产生了一些兴趣，还是这周休息之前，我可以约学姐您在校图书馆聊一聊吗？”

王羯顿了顿，神色古怪。

“何云祎，九月七号，此致，敬礼。”

“什么什么东西，这玩意居然是写给赵缦缨的？”

王羯摩挲下巴，感受着胡茬的扎手触感，瞬间脑补出一堆诸如“小学弟恋上学姐”、“霸气学生会长爱上我”、之类的狗血剧情，只是这张东西怎么看都像是女追男，瞬间就要勾搭成奸啊。

“回头问问日天哥，这学校休假制度是咋样的，到时候去蹲个点，嘿嘿嘿……”

嘿嘿笑了两声，打定主意，王羯又把信纸随手塞进笔记本里。

地板上还剩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几本崭新的练习册，一些修正液圆珠笔之类的文具。

大概是值日生没有认真搞卫生的缘故，这些落在地面上的东西都沾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显得有些肮脏。

王羯又捡起那只文件袋，仔细端详检查了一番。袋子的两面都沾着些灰尘，正面粘有一块标签，样式和何云祎笔记本上的那块一模一样，上面写着两行字：

《2020年夏季学期期末成绩考核表及座位安排建议》

制作者：何云祎

二年级壹班

全体班委成员

又是啥破玩意？

王羯取下封口的扣子，从里面掏出一沓稿纸。

上面的大概内容是把班级里的所有成员在上个学期末的成绩统计出来，然后写出一份座位分配的参考建议交给班主任。

大致地浏览了一遍，这份表格里他也就认识寥寥两个人。一个，是标记为班长的何云祎，另一个，则是班级学习委员夏橘。

后面则是建议书，大部分内容王羯都是看的云里雾里的，唯独两段特殊标记出来的内容让他关注了一下。

“刘莹同学多次私底下向班委成员提出与班长的同桌交换位置的要求，班长本人的意见是原则性自愿……”

“班委其他成员和当事人之态度是反对，主要原因是不符合‘学习互补’原则……”

王羯看到这里时，愣了愣，急忙翻回前面的成绩册，找到了这个刘莹的名字。

“咦，还不错啊……”看着那个名字后的表格，他有些疑惑。

算术：甲等;格物：丙等;国文：甲等;体育：丁等……

总共有七项，除了体育不及格外，其他都是甲（优秀）、乙（良好）两个等级。

再找到同为女生的夏橘，她除了体育为乙等以外，其余清一色都是甲等。

“等等……这个是？”王羯突然在刘莹的表格下发现一行小字，看不大清楚。

揉了揉眼睛，他又仔细地辨认了一番，才读道：“疑，疑似作弊？”

再在其他地方找了找，有几个同样标注了“作弊”字样的学生，只是标识都比刘莹的大得多，前缀也没加“疑似”。

王羯这下心如明镜了，忍不住冷笑了两声，暗自猜测这个刘莹的背景。他翻回后面的建议书，对着那两段字接着看了下去。

“……会议隔天，学习委员突然改变主意，私下还向其他班委成员恳求支持……”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学习委员’指的就应该是夏橘了。这两段文字写的相当含蓄，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作者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文字最后写道：“这件事班委内部暂时没有达成统一意见，想交给老师来决定做主。”

漂亮！

这脚一皮球踢的，简直不像个稚气未脱的高中生。王羯作为旁观者，只觉得相当有趣，不由得也对那个叫刘莹的女生有些好奇起来。

咂咂嘴，他把手里的稿纸塞回牛皮纸文件袋里，重新封上开口，塞回抽屉。

地上剩下的东西也就那么两三件，王羯不是个细心的人，随意收拾几下，再摆摆桌子，就算大功告成了。

教室的墙壁上挂着一面古铜色的大钟，没啥声响，做的古色古香，却是阿拉伯数字播报。

他扫了眼墙壁，上面显示的数字是11.24分，算算时间，也快到换班的时候了。

教室里收拾的差不多了，偷窥欲也得到了充份的缓解，王羯这才决定离开。离集合时间还有十来分钟，不过，反正也没人监督，干脆提前走人吧。

“啪。”

把夏橘落到地上的手电筒塞进裤兜，王羯才走向门口，按下了电灯开关。

作为一个有素质（自我感觉）的人，他还十分自觉地把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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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下去，还是挺风平浪静的，最起码没有上来时闹出那么多幺蛾子。那尊石膏半身像还是一如既往的庄重威严，惹得王羯路过它时又伸手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