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书,你还不给本相滚出来,尽带坏我儿,来这烟花之地寻欢作乐。”章良话虽然粗鲁,声线却风流华丽,听来便知道此人非富即贵。
章良揪着章台的耳朵,推开一扇扇雅间的门寻找王博书。他虽然万人之上,走的却是地痞流氓的路线。
杨颜风情万种走来,一把拦住了他,笑眯眯道:“哎呀,此事哪里用得着相爷出马,阿颜给您找就是了。”
说罢低声询问了楼上看护的婢女,那婢女低声与她细语几句。
杨颜嘴角一勾,一把推开王亦阙的房门,高声喊道:“小博书别藏了,快出来吧!”
待到门打开,她看见了屋中的人,故作震惊。
“咦?你们怎么在这里?”她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有些滑稽,瞬间打破了房中凝重的气氛。
“颜姑娘……您也不帮博书了!”王博书抹着泪,微微哀怨的回头看了看杨颜,待看见章良带笑的脸,又惊恐的躲到王亦阙身后。
杨颜对他眨巴眨巴眼睛,道:“小博书,不是姐姐不帮你,我这琼楼也是要营业的。像你与章公子这般私自出来鬼混,阿颜也是不赞同的!”
她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主,章良位高权重,她自然得向着。故而才帮腔批评了王博书,说他们来琼楼是“鬼混”。
章良通透,打量杨颜一眼,话中自带三分笑意,道:“如此玲珑讨巧,难怪顾大人喜欢你。”
“谢相爷夸奖。倘若相爷没什么吩咐,杨颜就先退下来。”杨颜行了礼,便回身走了。
章良打量房中众人,目光与王亦阙对视了一眼,两人似是交互了什么信息。
温龄看着这位章丞相,总觉得今日之事实在蹊跷,却又没有头绪。
“王博书,你还不给本相滚过来!”章良甩开扇子,嗓音微扬。
王博书瘪着嘴,可怜巴巴的望了王亦阙一眼,慢吞吞的挪了过去。
“慢着。”王亦阙忽然开了口,王博书脸上顿时欣喜。
“我与章丞相有话要说,你顶着花瓶去门口跪着。今日之事不管谁问起,权当不记得不知道,可记住了?”话音刚落,王博书立刻又瘪下去。
“哦。”他很是委屈,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门口的章台看着他撇了撇嘴,表示同情。
“章台,照做!”章良沉了声音。
这下王博书开心了,冲着章台做了个鬼脸。拉人下水,幸灾乐祸这种事是他惯爱做的。章台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撞了撞他的胸口,表示自己的不满。
燕绝随即从手边选了两个花瓶丢给他们,二人便关上房门,头顶着花瓶跪在外面。
“哎不对啊!我兄长又不认识你爹,他们有什么好谈的?”王博书后知后觉,这才回过味来。他对章台没有戒备,已经全然忘记了为王亦阙保密这事。
真是不怕虎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章台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好顶着花瓶吧,就你这样的情智,起码得想上个把月。”章台叹了一口气。
“难不成你知道?”王博书怏然不服,“知道你就给我说说呗!”
章台没好气道:“你真笨!你以为我今日怎么这么闲,跟你一起来这烟花之地?还不是我爹的指示。”
“啊?他指示你来琼楼?这是为什么?”王博书还是一头雾水,“你倒是说清楚啊!”
章台深叹一声,闭上眼再不理他,气得王博书牙根直痒痒。
房中的章良看了看三人,也不绕弯子,走过去直接坐下,笑着与王亦阙攀谈起来。
“西台玉那小子可还好?他可有亏待云湛啊?”
西台玉?为何这章丞相竟然认得西台玉?温龄听了觉得惊奇。
王亦阙时刻注意着她,此时牵过她的手,动作自然流畅,给她解释道:“章丞相是玉兄的师兄,与我也有一面之缘。他与云湛也相识的,都是自家人。”
他又向章良介绍,道:“这是我夫人。”
又在胡说八道什么!温龄手指轻轻拧了拧王亦阙的掌心。王亦阙丝毫不介意,面不改色,依旧自若的笑着。
章良点点头,表示了解。
“玉兄在松州城过得很好,他宠云湛可出了名了,南境谁人不知?”王亦阙回答了章良的提问。
章良微微喟叹道:“他给我来信的时候,我还颇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人竟然在南境。想想还有些羡慕,其实我本也是与他一样潇洒之人,只是为了家中夫人,只能舍弃其一。”
“为了自家夫人,值得的。章丞相是性情中人,亦阙佩服。”王亦阙看了看温龄笑道。
“他来信中说,要我听你安排,助你一臂之力。不知你有何样的打算?”章良问道。
王亦阙细细思考片刻,道:“日前也不需要大动作,事情还需徐徐图之。亦阙只是想请丞相为我造船。”
“造船?”章良不解。
“对,造船。就在临近极舟江之地。”王亦阙又重复了一遍。
东琅南北部分界处乃是一条大江,名曰极舟江。江之北乃是富华聚集之地,江之南便是荒凉南部。大江上来往渡河的船只甚少,东琅朝廷为了维护北部安全,管制了当地大部分船只。仅有的一条陆路需要跋山涉水,花费将近三倍的时间才能翻越。
“就这么简单?”章良正觉得奇怪。
王亦阙笑了笑,抿了一口茶,“可并不简单。三十人船,要五百艘,要求两年内完工。”
“五百艘?你叫我去抢?不可能!”章良立刻否决了。
“玉兄告诉我,他师兄章良就没有办不成的事……”王亦阙玩着温龄的手指。
章良听到西台玉的名字又觉得头疼了,一咬牙摆摆手道,“行,五百艘就五百艘。”
“此事必须秘密进行,不能让外人知道。尤其不能让李家和王家知晓。”王亦阙指尖轻轻敲击着茶杯,“至于这怎么掩人耳目,就是章丞相的事了。”
章良颇有些为难,正要说话,王亦阙又道:“玉兄告诉我……”
“好,我答应你。”章良沉声道,“不过我也有一事要你帮忙。”
他望了望跪在外边的两个小子,道:“王侯爷事务繁忙,王夫人又狠不下心,才将王博书交给我照管。可这孩子实在乖张难驯,你是他兄长,想来应该是有些法子。”
“如此也好。不过贵府公子也应当一起来,否则太过引人注意。”王亦阙一口答应下来。
“也好。”章良起了身,看了看这雅间,又回头对王亦阙道:“王先生是否要换个住处?我儿来往此处恐怕多有不便。且长居此处,也有损你为人师表的先生形象。”
王亦阙笑了笑,侧过头询问温龄道:“夫人觉得呢?”
温龄被他这么一问,一时竟然答不上来,支吾了一会儿,“换个住处也好,也便于阿颜修养身子。”
“都听夫人的。那就这么定了,待王某安顿好了,再与丞相知会住址。”王亦阙笑道。
章良开了门出去,拎着章台和王博书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