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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医佳人 第十九章 知己朱纨

温龄与青裘自药房离开,尚未回到东院,天上便落起了淅沥大雨。青裘将那册医书紧紧揣在怀里,与温龄共乘一把罗伞疾步而走。

待二人跑回了东院,身上衣裳绣鞋已全数打湿。

青裘似是不悦,道:“姑娘明知下午要落雨,却还要出门。现在好了,你身子湿了,柳大夫知道了指定要数落我。”

温龄笑了笑:“天有不测风云,谁能料定阴晴?只当这是一场意外,柳大夫不会怪你。”

两人回了屋中,朱纨丢下手里的书,抱着臂走来道:“万姑娘也实在有趣,忧心我在院中淋了雨将我请进了屋,现在自己却成了个落汤鸡。”

“落汤鸡有什么要紧,这雨下得倒是很合我意,我正愁着怎么留你用饭……”温龄换了衣裳,擦拭着湿发,笑着回道,“现在正好,你也不能走了。”

温龄这话接的实在巧妙,朱纨竟有几分欣赏,笑看着她道:“姑娘看着不过十六岁的少女,心智却高深幽邈,倒与咱们门主颇为相似。说到门主……”

朱纨望向门外的狂雨,神色似有几分忧心,“听说他昨日病了,今又遇上这样的风雨,恐怕又是一场恶疾。”

王亦阙身骨极弱,平日里一点风寒温病便能要了他的命。尤其这两年,他日渐乏力虚脱,体衰力竭,时常咳嗽急喘,甚至气短窒息。整个王家都提心吊胆,忧心他的病症。

温龄眼前掠过王亦阙莹白如玉的脸容,复深深思索朱纨的话,不禁又想起家中那册禁书,她心里迷惑又好奇,却又不能随意猜测打听。

正在此时,门口有人轻轻敲了门,一旁青裘惊喜叫道:“岚因姑娘!”

温龄闻声抬头一看,那位岚因姑娘正收了罗伞,将手里的食盒递给青裘。

李岚因着一袭碧蓝广袖绫衫,里衬着淡墨色裙裾,腰间系了一条素白丝绦,她略施了粉黛,青丝长垂,髻上簪戴着一支嵌玉的银制步摇。

高雅悬静,又扣合几分舒然静美,眉目间似薄情寡淡,眼波却含情脉脉。

“门主生了急病,药房缺了人手,已到了给姑娘送药的时辰,岚因便亲自送了来。”她浅浅一笑,玉容清雅如月,笑目宛如千里澄辉,不染纤尘。

温龄倒颇有些受宠若惊,缓了缓神,笑道:“岚因姑娘费心了,下着这样大的雨,晚些再送来也不甚要紧的。”

她身后的朱纨却十分不屑,嗤笑一声道:“无事献殷勤……恐怕岚因姑娘醉翁之意不在药吧。”

李岚因敛目一笑,道:“岚因不知怎么惹了朱纨姑娘不悦,若有不是之处,还请言明。”

朱纨靠坐在矮桌旁,抱着臂轻蔑地看着她,道:“岚因姑娘深谙人情世事,圆滑世故,非是姑娘惹了朱纨,实是朱纨粗鲁无礼,一眼识破便罢了,还偏要撕破薄面,委实对不住姑娘了。”

朱纨此话犀利,却叫人拿捏不出一丝破绽。她嘴上说是自己的错失,可倨傲凌人的姿态却分分压踏着李岚因。

李岚因倒不在意,舒了舒眉笑道:“朱纨姑娘慎言,岚因不过来送一送药,无意招惹姑娘。既然药汤已送到万姑娘手上,岚因也该回去了。”

看似不恼,实而恼之甚。

温龄尚不明情况,微微思考,和乐笑道:“多谢岚因姑娘好意,姑娘湿了衣裳,唯恐染了风寒,还请早些回屋吧。”

李岚因俯身行礼,复将罗伞撑开,转身离开了东院。

她方走出门,温龄便支使青裘将湿衣裳送到小房去。青裘一走,她缓缓回身,揶揄地看着朱纨,含笑道:

“朱纨姑娘好大的火气,不知人家岚因姑娘怎么惹你了?”

朱纨轻哼一声,道:“日后你自然会知道。她那些伎俩,也就骗骗家中那些无知的婢子罢了。王亦阙再是病重,难不成家中还缺一个给你送药汤的婢女?她就是借此机会来会一会你,看看这位被门主亲自带回家的万姑娘是神是鬼罢了。”

“是神如何?是鬼又如何?”温龄笑问道。

朱纨执起棋盅中的白子道:“若是神,便笼络。若是鬼,便驱逐。”

温龄恍然大悟的点头。

“万姑娘将青裘支开,想必早已有了判断。你心思如此缜密周至,也许是朱纨瞎操心了。”朱纨将白子丢回棋盅里。

温龄摇头,自若的笑了笑:“非也非也,我是忧心你罢了,这背地里说人家坏话,自然是越少人听见越好。”

“我可不是背地里,我是明目张胆的说她坏话。这整个家里,谁人不知我讨嫌李岚因?”朱纨说罢,又打趣温龄,“你倒是个人精,什么坏事从你口中说出来,都好像与你不相干似的。”

温龄开怀一笑:“归纳到位,朱纨乃真知己也。”

正值午饭时辰,风雨更趋厉害,朱纨便留在了东院里。

两人无事闲聊起来,温龄藉由朱纨得知了更多松州城的消息,也是时隔三日后,头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了庞都的名讳。

“那庞都不过一粗暴鲁莽的愚蠢武夫,不知万龄为何打听他?”朱纨自然记得那日潼嘉关发生的事,只因她已帮王亦阙打了掩护,向温龄说了谎,故而装作不知情。

温龄面色阴沉,眼中似有翻江似的怒海波涛。她袖中的手渐握成拳,沉声道:“庞都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一定设法杀之。”

她人虽心善仁慈,却并不糊涂。庞都不仅灭她全家,与她温家有深仇大恨,为人更是残暴凶虐,杀他一人,不知可解救多少疾苦百姓。

朱纨深深看她一眼,忽而笑道:“南境多方势力纠缠,暗流涌动。庞都奉谕旨坐镇南境七年,近几年才勉强维稳。若非为了南境局势安定,咱家门主早就叫他身首异处了。”

朱纨这话说的熨帖周到,寥寥数语,一举数得,细思之下不禁叫人拍案叫绝。

温龄想起尉迟胥讲述的天下局势,略微沉吟后,冷笑一声道:“南境就当大乱,天下才有所转机,继而另立新局。”

朱纨偏头凝看着她,面上含着奕奕神采。

的确,东琅倨独霸之势已久,这天下的确应当乱上一乱,换个人当家作主。只不过策何人当家作主,还得王门说了算。

温龄并未察觉朱纨的心思,心中继而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顾它须得先顾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庞都之事尚可放一放。此时眼下之重是须设法留在王家,以保存自身。

她思量再三,顾及自己初来乍到,无所依靠,更何况世事无常,人心险恶。倘若她身无挂碍,无牵无挂倒无甚要紧,可她还有飞谷。故而留在王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然则她也非是螟蛉食血,不知报恩的白食之辈,当是要自尽其才,感恩图报,才可在这家中名正言顺,心安理得。

她又细细回想王亦阙的病势显症,心中暗自下了决定。既然尚有存疑,那便验证一番,是真是假自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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