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程既然答应带她去看,自然不会是假话,二人当即就到书房。
夫妻俩在玲琅满目的礼品中挑选,一番思索,最后敲定将南山老翁的真迹送出。
江执礼只虚担爵位,并无一官半职,整日沉沦簪花养禽,日久天长,自然就养成了极高的品味。
虽说是纨绔,却不是草包,甚至在诗词绘画上有极高的造诣。
眨眼便到了安宁侯府设宴为小侯爷庆生那日。
虽说安宁侯夫妇不在京都,但前两天就派人送来了西域奇珍,甚至太子还代表皇室亲来送礼祝贺,足以见对安宁侯府的重视。
就住对门,天色稍明,便听见侯府乐声。姜妩和阮程不好去得过晚,也不宜过早。
二人看好时间来时,府上只来了些公子哥,大多是些趋炎附势的子弟,想借此机会露个头,巴结巴结侯府。
一进府,便见彩灯高悬,红毯铺地,一直蜿蜒至府中临水小筑,丝竹管弦之乐隐隐从水的另一边传来。
宴席还未正式开始,乐声断断续续,时大时小,尚不成章法。
姜妩和阮程交上请柬,由下人引着到前厅,东道主正忙着与宾客交谈,二人还未踏进门,便听见朗朗笑声。
“郡主与阮将军到。”
得人通报,夫妻二人入得厅中,共同献礼。
阮程穿着月白色衣裳,身旁的姜妩则一改往日姝艳,似故意要与她的丈夫作配,只着一身青莲色衣裙,淡扫蛾眉,轻点樱唇,恬静淑雅,与平时大相径庭,亦不如往日舒眼。
姜妩低顺眉眼,默默立在阮程身旁。忽觉一道灼热的目光锁定自己,一抬头,便撞进小侯爷意味不明的眸里。
她怔忪,还未辨明他的深意。
江执礼已收回目光,笑纳礼物,专心与阮程恭维起来,不过没说两句,便见他倏忽脸色一变,扭头咳嗽起来。
待他稳定下来,再次转回头,绛红衣裳更衬得他脸色苍白。
目光触及他血色尽失的唇瓣,姜妩心下一紧,脱口而出道:“小侯爷大病未愈,少些劳累才好。”
话方说出口,她便觉得不太好,余光看一眼身旁的人。
阮程并未对此不满,当即附和她的话,让小侯爷多修养身体。
男人垂下细密眼帘,身子弱不禁风般晃动一下,他及时站稳,这才回敬,声音礼貌而疏离:“某多谢郡主与将军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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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入夜,彩灯尽明。
太子、韩少青与东道主一道,将留到最后的姜妩夫妻送走,看着二人一前一后,进入阮府,这才一并回至残宴之上。
初春之夜,乍暖还寒,小侯爷披着外衫,靠在太师椅上,勾着酒壶,往空杯里倒,懒懒散散对着二人,问道:“你们还不走?”
闻言,姜临城和韩少青对视一眼,目光齐齐聚集在他端起酒杯的手上。
江执礼正要饮酒,隔空出现一只手,截住他的动作,又一只手,将酒杯从他的手中抽走。
姜临城随势取走酒壶,将它往窗外倾倒,冷风刮进屋里,刹那间一股浓郁酒香充盈屋内。
“哪敢走,怕明日听见安宁府小侯爷病死府中的消息。”
江执礼避而不谈,闻着香气,满脸心疼:“你倒了我最爱的杏花村汾酒,你当作何赔偿?”
韩少青也学着太子将手中方才斟满的酒杯往后一掀,空杯后,才将内壁仍带着水亮的杯子塞回江执礼手中,“怎成酒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