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程和姜妩本打算吃毕早膳就回府,但耐不住王爷王妃热情,二人又留了小半日,用了晚膳才回府。
王妃准备了好些首饰让姜妩带走,她推拒不得,只得满载而归。二人在府前下车时天色昏暗,一巷子的灯笼已经亮起。
马车辗过雪面停在门口,一路上昏昏欲睡的姜妩被秀莲叫醒,坐了那么久马车,她累得身子酥软,睡眼惺忪的被搀扶着下车。
一下车便见一肩膀瘦削的少年立在门口。
待几人走近一看,发现那少年正是江执礼的小厮——陆安,天色晦暗,看不清他手中拿着的物什。
不过可以看出,他是在等他们。陆安一见人下车,便迎上去。
“向郡主、将军见礼。”
二人颔首。
陆安将手中的东西分别递出,先给姜妩,再给阮程。
姜妩接过一看,是一封极彰显主人身份的烫金请柬,附上一束盛放的腊梅。阮程拿到的也是一封请柬,却没有腊梅花枝。
“明日我家小候爷在府中举办赏梅宴,诚邀二位。”陆安解释道:“这梅花枝专是给女宾客的。”
又办宴,侯府果然财大气粗。
春日经阳坡赏桃花,夏日曲水流觞看荷花,秋日品茗观百菊,冬日茫茫雪景数腊梅。
江执礼果然爱折腾。
姜妩与阮程对视,见他神色并无意外。花枝拿在手中旋了一圈,极淡的梅香嗅入鼻腔,沁人心脾:“明日赴宴。”
“恭候。”陆安告退。
夫妻二人进门,预备先到阮父阮母那请安。
一个人影飞快掠到二人身前,在二人面前结结实实摔了一跤,正好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哎!”
呼痛声听着是个年龄不大的姑娘,隐隐还闻得啜泣声。
她扑进雪地里,砸出地面一片凹陷,手里提的明瓦灯笼被甩出很远,在雪地上咕嘟咕嘟直滚到姜妩脚边。
姑娘急急忙忙爬起来就要找灯笼,满身的雪也不及时清理,混着泥尘的雪沾在她发丝上、滑进衣领里,看着好不可怜落魄。
姜妩蹙眉,让秀莲去将人扶起来。
秋姑提着灯,照着她狼狈的模样,没太看清是谁,她便呵斥道:“何处来的奴才,冲撞了郡主和将军竟也不知赔罪!”
刚被扶起来的姑娘双丫髻都乱了,满头青丝软塌塌垂在一侧,她双眼红肿着颤抖着又要跪下。
“别跪了。”
姜妩制止,她认出这姑娘是吕倾衣的丫鬟,叫侍画。
她安静退到一旁,待阮程处理。
她都认出来了,阮程就更别说了,“何事?”
“姑娘不好了!”侍画止不住啜泣,眼泪断线珍珠一般淌个不停,像是真的大事不妙了,“姑娘咳嗽好些天了,奴婢让她请大夫她不要,还让奴婢瞒着,没想昨夜竟咳出血了……”
“大人和夫人都在院里,他们吩咐奴婢去找管家一起去请大夫!”
夫妻对视一眼,话不多说。阮程去请大夫,姜妩让人扶着侍画,到吕倾衣院里去了。
阮父不方便进屋,是以在外院等着,阮母坐在里院陪着她。
姜妩一行人风风火火的到吕倾衣房里,见到她竟然真的咯了血,而且情况比侍画禀报的还要糟糕。
彼时吕倾衣勉强撑着身子坐起见长辈。一头秀发微微枯黄,面如土色,翠眉微蹙,不过三两日没见,她竟消瘦了不少,实在看不出是假的。
侍画见吕倾衣眼角挂着泪,脸色又苍白了些,不免又哭了。
“在江南时,老太太最疼爱我家姑娘,姑娘一向与老太太感情深厚,当初也是因为放心不下老太太才推迟了来京都的时间。”
“如今老太太离世,姑娘一时急火攻心又在前些日里着了凉,就着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