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着貂裘束玉冠的公子面容倒是不差,但言语轻挑,举止轻浮。只见他笑对着画卷后喊道:“隔壁的妹妹们,你们快作些锦囊佳句出来,好让我们品鉴品鉴啊!”
帘后的几个女子认出这声音的主人仍是当今国师之子,小门小户的女子拘着礼,未敢作答。
倒是有个模样极好,穿红戴绿,身份显贵的女子回怼道:“国师家的公子真气派,想要耍才气还要让我们这些女子作铺垫,当真羞人!大皇兄二皇兄你们快让他住嘴罢!”
“可别丢了男宾们的脸!”
女宾们听她的话,笑闹起来。
国师家的公子没介意,仍笑道:“陈某好意让三公主与各位贵女先开个彩,怎么成了陈某的不是了。”
坐在尊位的太子好笑道:“妹妹不想你们先来,那就让我们男宾先。”
听见哥哥开口,三公主又悄皮笑道:“我又何时说过不想先来?”
太子失笑,佯骂道:“好你个姜泠!好的你不学,全打发时间把姜五的顽皮性子承了!”
姜妩坐不住了,忙接说:“你们讲话凭得非扯上我呀?”
“谁叫你是小霸王,”姜泠嘻笑。
两头院子又一阵嘻闹,太子代男宾们说清楚主意后,女宾们都没有异议,最后以东道主江执礼以一句‘夜风渡梅香’为开始。
江执礼请了来客楼的一干乐子来。开宴后,管弦婉转悠扬,笙笛齐发,美妙乐声伴着雪中幽梅香气,真令人心旷神怡。
有人联即景诗,有人却在偷偷欣赏音乐。
国师家的公子名唤陈况,联即景诗是他的提议,他却没有参与,成了偷偷欣赏音乐的一个。
在乐子中见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陈况笑得很不健康,他道:“还是小候爷会玩。”
江执礼执杯在手,啜了一口酒,阖了片刻眼,似在品味这酒又似沉醉于这酒水中,鬓边簪着那朵红梅也似醉如痴,看着好似更红了些,衬得小侯爷眉眼热烈。
他避而不答,忽而挑眉笑说:“陈二,听说你最近觅得几坛子好酒,怎么不见捎带来,莫不是嫌弃我府上粮食配不得他?”
陈况脸色一僵,尴尬饮了一杯。
原来陈况只是国师的二公子,他有一兄陈矢,长他十岁,早已事业有成,有了一双儿女,京中人皆赞陈矢,鲜少有人记得国师府还有个二公子。
陈况没什么作为,但也不是个厚面皮儿的,素日里只准下役叫他公子,省去了“二”字。且陈矢高居大理寺少卿一职,又屡立奇功,圣上早赐了他一间宅子,他早搬出家了。
家中一时只余陈况一子,国师更加疼爱,他忘了形,得意了好些时日。
这江执礼的确是无礼,又揭他的短唤他“陈二”,又语气傲慢索他酒吃,这是什么道理。
若是旁人,怕是早被他痛骂一回了。
陈况纨绔,不愿封侯拜相被拘束着,偏爱吃喝玩乐了,早已把酒食音乐玩透了。
侯府下人甫一将酒开封,浓郁的酒香便扑面而来,恰好微风暗送梅香,两种味道混杂,一杯温酒下肚,他心中暗道一声:确实好酒。
陈况思及江执礼的父亲如今是圣上身边的红人,江执礼沾光正春风得意着,绕他父亲仍是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也不愿得罪江执礼,自己更不敢触他眉头,便忍气吞声,陪笑道:“我家里原不过是些平原督邮,比不及侯府的金精玉液,小侯爷莫拿我取笑。”
太子也饮了一杯酒,态度轻慢,看向江执礼道:“竟是些劣酒而已,怪道人人都传陈二得了好酒。”
“想是传谣之人喝多了劣酒,喝糊涂了脑子,将糟粕说成了精华。”江执礼对太子道:“你说是不是?”
“极了。”太子颔首。
陈况脸色酱紫,敢怒不敢言,只得扯着嘴角不对心的笑着。
此刻,陈二少恨不得自己是个傻子,听不懂他二人的话。
诗还联着,三人的谈话竟也被不少人留意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