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安排姜妩和阮程分房睡。

晚饭毕。

阮程随王爷去了书房，王妃和姜妩则回姜妩闺房——栖梧居

“可是你心软了向他透露了我与你父王的喜好？”

王妃午后细细看了礼单，除了那把紫杉木浮雕弓箭和茶叶，阮程还送不少他们喜好的东西。

“哪能是我，我都不知道他会与我来。”

若真是如此，王妃觉得，阮程的确很用心。

时至戌时初，又下起雪来。

金嬷嬷和秋姑二人进来拉上了窗户。

“怎么今日打扮得如此端庄，竟不像是我女儿了。”王妃卸去姜妩头上的玉簪，放在手中端详一番。

白天进屋时，秋姑为姜妩脱去避寒的粉领狐裘时，只见她盘着发，金钗步摇，海棠绣裙，确是令人眼目一新。

她是从王妃肚里出来的，王妃深知她的性格爱好。

但王妃还是怕她为爱所狂，过于阿奉丈夫，最后伤心又伤身，年纪轻轻就像个深闺怨妇似的。

“那亲家家里的表小姐母妃也没见过，不好要评她。但阮程既然为她打你了，你别拘着委屈了自己，他能打你一次保不齐会有第二次。若不是顾念他还知道道歉赎罪，我们定叫他好看！”

“哪日吾儿不喜欢阮程了，那便和离，虽说这婚是圣上赐的，但吾儿也不用担心，若是圣上不满，我与你父王自有办法。”

“你是尊贵的郡主，你和离了没人敢妄言。”

“也不用害怕和离后无人敢娶，只要你喜欢的人不是江......不是一些荒淫放荡之徒，我们都能为你求到。”

江什么，是江执礼吗？

为什么要又是他？

姜妩心悸一阵。

母妃怎么会认为她会喜欢江执礼？

许是母妃说错了。

姜妩想着，低头藏起渐渐红了的眼眶。

她属实想不到年轻时熟读《女德》、《女诫》的母妃竟然会对她说出这么多在母妃自己看来大逆不道的话来。

姜妩想起几个月前，及笄宴上，圣上那句戏言。

“朕将妩儿嫁给妩儿的大英雄可好？”

姜妩的大英雄，是尚书府的公子。

一切要从几年前说起。

她十岁时，周皇后在圣上的支持下大兴土木，耗时三年，在城外野郊建了一座冰球场。

时近除夕，京城雪下了一个月。好容易雪停风歇，周皇后邀了许多权贵子弟们在冰场上打马球，设了筹，圣上也随了匹夷狄进贡的盗俪马。

彼时城中权贵的子弟们均是些半大的少年，与姜妩年岁相仿，姜妩自小顽皮，无设男女之防，争强好胜，最爱在这种场面出风头，因此与他们都有些交情。

当时民风尚未像现今这般开放，周皇后顾忌礼仪，未设女组赛事。

姜妩又想要赢得那匹马送给平宣王，便女扮男装入了场，圣上也没阻拦，还玩笑般说了些让公子哥们手下留情的话。

姜妩打得狠，又毫无章法，一开场就让敌对失了防守。

一些权贵公子见不得姜妩这么受宠本不愿让她，但圣上有命不得不从，他们只得一边保姜妩胜，一边暗悄悄给她下绊子，让她胜得没那么轻易。

但姜妩所在队伍恰好有当时子弟们中最擅打马球的江执礼、武功最好的阮程，以及最有谋略的二皇子，再加上年龄最大最睿智的国师长子。

敌队本就不在上风，上半场比赛过半，他们便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

眼见姜妩就快赢了，意外发生了。

在她的脚下，冻结了半月有余的冰面竟然出现了裂隙，偏生谁人都未注意，未来得及防范，只听得嘭的一声，冰层破碎，裂开一个洞来。

那么厚一层冰，居然让她踏裂了。

简直倒霉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