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夺目的金阳自东山出,洒下的金辉铺满江面。
已是一月下旬。
海棠色的衣袂被春风吹得轻轻浮动,姜妩在园中石椅上坐了一会儿了,近日来,她一直被押着卧床养病,骨子都软了,难得天朗气清,骄阳暖融融的,晒得她十分舒适。
她欣赏着春日好景,竟生出了几分困意,将汤婆子搁在膝头,一手揽着取暖,另一手支着脑袋小憩。
柔儿抱着披风在园中寻了一阵,才在园中一隅的石椅上发现睡着的姜妩,见日头正好,蹑手蹑脚走近她,为她系上披风。
尚且微寒的风吹皱一池春水,早桃已发花芽儿,在最后一片晶莹剔透中,透着浅浅的粉嫩。
初春的风虽十分舒适,吹久了,不免意感料峭。柔儿见她睡得安稳,便想着快去快回,回房添衣。
说来也巧了,她前脚方踏出园子,后脚阮程就进了园中,见姜妩睡着,虑及她风寒刚好,就将她唤醒。
姜妩迷糊醒来,见逆光站在身前的阮程,“夫君?”
“怎一人睡在此处?”
“我见骄阳当空,冰雪消融,想着出来见见日,晒晒身上霉气。”
“近日来倒是辛苦你了,但终是大病初愈,不可久置风中。”阮程语气中的关切并不假,令她心头一喜。
近日来,阮程一直将姜妩受难一事归结在自己身上,怪没能照顾好她,几日费心照顾,也是这几日的相处,让他对姜妩的态度有了更大的转变。
姜妩无声地笑了笑,却无话回他了,眼见二人间气氛即将陷入尴尬之际,添了衣裳的柔儿回来了,见姜妩醒了,阮程也在,忙向他二人行礼。
阮程见她姗姗来迟,疑她疏于职守放任姜妩在此处休憩。他正色,语气略有几分提醒:“下次多看顾些,莫让郡主在风中吹太久。”
柔儿正要领罪,姜妩却道:“夫君莫怪她,是我强着她的。”
阮程也并没打算责怪,“也罢,你着实是好了许多。”这事便算过了。
“夫君此时入园,可是有事要告知?”
阮程素日里这个时辰该在书房读书。
音落,姜妩见他颔首,“确有两事需商,回房说吧,你少些吹风。”
入房坐定后,柔儿为二人倒茶后,便候在一旁。
阮程呷了一热茶,回味一番,称赞了一句随后进入主题:“后日是江小侯爷的生辰,想是这如往年般热闹,我与父亲挑选了几项拿得出手的贺礼,但却抓不住选哪项,我想你与小侯爷儿时是旧友,应当知他兴趣,就想着来询问你的意见。”
“有哪几项?”姜妩问他。
“倒是有好些。”阮程食指摩挲着白玉杯沿,细想:“有一对颜色纯正玉质绝佳的红玉、一樽夜光杯、一幅南山老翁的真迹、年前出征得来一柄域外弓箭,不过有些花哨,还有零星几样,记不大清了。”
“你若有意趣,可与我一道到书房去瞧瞧。”
姜妩心中本想着亲自去看看,但阮程不示意,她也不好提,这下倒好,闻他之言,她自然满是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