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仇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陈集，眼眶含着泪，却是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你……”
陈集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等到将心中那份情绪压制下去后，这才走到陈集的身边，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
“你可还记得芙柳？”
阿仇懵懂着眼，却点了点头：“记得，我知道她喜欢你。”当初青珠姐将绿珠接接走的时候，芙柳也在，阿仇虽然与那女人没什么交集，但也看的出来芙柳喜欢陈集。
“她……”
“她死了……”陈集冷冷的说着，眼中更是锋利无比，但这难以消退的恨意：“被人剥了皮，关在笼子里游街，收紧的屈辱才死掉。”
手心紧紧的攥着，只听到骨头响动的声音。
这一声声一句句，连阿仇听的都觉得触目惊心。
剥皮……这种死法可不痛快，完全是被人折磨致死。
“可明明我看见方才芙柳……”阿仇眼神迷离，却又有些不可置信，方才跟在青珠姐身边的不就是芙柳么？为什么陈集却要说芙柳已经死了。
陈集心中的怒意难消，身体不断地额颤抖着，狠狠的捏着手，似乎要将什么捏碎一般：“那个姑娘不是芙柳，只是主子找来宽慰夫人的新丫鬟，叫做小香。”
所以，他自然懂得阿仇心中的恨意。
绿珠是可怜，他知道，也能理解，但跟芙柳一比，绿珠起码还能走个痛快。
可他呢……
她对于芙柳，明知她被人游街却无能为力，只能像个懦夫一样藏在角落里面，眼睁睁的看着那群人将芙柳的尸体丢弃，再捡回来，埋葬。
“阿仇，你若真的要恨，就该很顾家。若不是他们要反叛，怎么会弄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陈集看着远处，这山月关看似青山绿水，可就在不久前，却才刚刚死了一万人，血腥味儿直扑口鼻，令人作呕。
阿仇的哭声也停止了，眼眶含着泪怔怔的，抱着自己膝盖的手，紧紧攒着自己的衣服，他恨他怨，但陈集说的对，他要恨的人是顾家，他必须得给绿珠报仇。
“陈集哥，对不起。”阿仇垂着脑袋，闭上了眼。
虽然此时他能短暂的冷静，可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还是绿珠的模样，又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他不是陈集这样的英雄侠士，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容易被情绪所牵累的人。
更是一个什么都不会，只会锄地的农夫。
“我这样，又怎么能报仇……”
他眼神失落，又开始恨起自己来，他现在连顾欺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就连东齐的内乱也是入了关才有所耳闻，此时他就像是个废物，对于一切都一无所知。
“怎么不能报仇。”陈集咬着牙，大口的呼吸这，胸前不断起伏，他气，他也狠，但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若只知道抱怨，那么心爱的人就白死了。
芙柳是为了保护主子和夫人才死去，也是为了不让主君他们被顾欺陷害才死掉的。
同样，绿珠也是。
绿珠用自己的命换来夫人和主子安全出城，将兵符安全交给了主君。
若是他们还因此而萎靡不振，那就真的浪费了他们的一番苦心。
“阿仇，一个锄头有多重。”
阿仇有些不解，怔怔的看着陈集，不知道他这问题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懵懂的回答着，有些迷茫的说道：“轻的五斤，也有十斤的。”
“那我告诉你，士兵的刀才三斤呢？”陈集说着，将自己的佩剑丢到了阿仇的手中。“我的剑二斤三两，若你不是那那些重量型的武器，只用这种佩剑佩刀什么的，可比你的锄头要来的轻。
你能挥的动锄头，怎么就挥不动刀了？”
这还是阿仇第一那剑，当他握住那剑柄的一瞬间，只觉得自己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身体里似乎有一种灵魂在颤动，当他握上剑柄的时候，才似乎了解到，什么叫做叫做报仇。
一直到了正午，太阳晒得石头发烫，陈集才领着阿仇回了客栈。
饭菜已经摆好，只是谁都没动筷子，就等着他们二人回来。
刚入客栈，陈集就在池胥的面前跪了下来。
“姐夫，我想参军。”
池胥垂着眸子淡淡的笑着，却摇了摇头：“你若只是因为一时的生气而参军，到时候情绪作祟会害了自己。我知道你想给绿珠报仇，但若是你做不到冷静，那边不行。”其实想参军，只要是普通人都可以进入军营。
但阿仇他还是想提点几句，毕竟是认识的人，不能害了他。
阿仇知道自己不够冷静，也知道池胥说的话在理，但是他现在，除了参军想不到其他的方法：“我知道也许我还不够资格，我也知道可能我还达不到姐夫您说的冷静的要求。但是我有信心能够做到，就算是为了绿珠，我也必须能行。”
池胥能看的出来阿仇心中的坚定，嘴角笑了笑，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你若想参军的话，自己去前面的伍长哪儿签字即可，不用在我这里恳求。”
“可我想参加池家军！”阿仇睁大了眼中，眼中一副不服输的气势。
他知道，池家军是这些军队中要求最严格的，却也是最有实力的一只。
就连他一个西越人也听说过当年池家军学习北牧边城的事情。
“姐夫，我要加入池家军，请姐夫同意。”
阿仇在池胥的面前狠狠的磕起头来。
一下接着一下，在地板上留下了血迹。
梁青顾看着他这模样都要看不下去了，连忙让陈集将他给拉起来，免得人还没入军营呢，想把自己给磕死了。
池胥看的出来，梁青顾是想让阿仇参军的。
虽然池家军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入的，但若是想破例带进去一个人也不是不行。
池胥抿了抿唇，淡淡道：“你可知道，池家军的人是东齐最严苛的军队？”
“知道！”
“那你知道池家军每日的训练是其他军队的三倍？”
“知道！”
“最重要的一点，池家军的人可不能有儿女私情，进入了池家军，你以后想娶妻生子可就难了。”
阿仇的表情颤了颤，却又垂着眸子笑了出来。
娶妻，生子……
这是他最想做的事情，可若娶的人不是绿珠，那他也就没有再迎娶其他女人的必要了。
一双眸子变得格外坚定，抬着头，认真的看着池胥，咬牙道：“知道！”
梁青顾笑着，稍稍摆了摆手：“那有说的这么严苛，等到安定时期，想要回去娶妻生子也是可以的。”
池胥挑了挑眉，讪讪道：“我这只是把话都说清楚，怕他哪一日吃不得苦，又想着反悔。要知道，在军营里反悔，跟逃兵无异。特别是池家军，池家军的人敢当逃兵，还没出营帐就已经被一箭射死了。”
池胥这话可不是开玩笑，只是希望阿仇能够弄清楚如今的局势和自己的地位。
“姐夫，我知道你说这些也是为了我好，但亏欠绿珠的，我得自己还。绿珠的仇，我也得自己报！”
也许他不能亲自拿掉顾欺的手机。
但只要能上战场，杀一个不亏，砍十个稳赚！
池胥点了点头，让陈集将他扶起来，既然如此，那么这事儿就当做定下了。
“明日，明日一早我便派人送你去营帐，我给你一次尝试的机会，若是你能坚持三天，我便破例将你入了池家军。”
阿仇立刻笑了出来，心里更是像一块石头落了地似的，又连忙的磕起头来。
池胥看着阿仇用扁担挑来的两个箱子，眸子一转道：“来人，将这两箱子送回西越，在准备一箱子薄利，当做阿仇参军的补偿。”
“姐夫……”阿仇愣愣的看着，连忙叩谢。
虽然这一次来，他知道了绿珠的死讯，但是他不后悔。
只要能让绿珠瞑目，做什么都值了！